这次软件测试的结果,让在场的很多人都大跌眼镜,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然而此时,所有人的心里边,却都有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有人觉得,高明凯的软件做得很好,即便是目前存在着些许瑕疵,但是重联科技未来的前景和发展空间,一定是不可限量的。
也有人觉得,高海对待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过于苛责了,甚至是有点不近人情。如果他今天不指出这些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察觉到这些,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高明凯就可以顺利地和铁路局搭上关系,跟国家做生意,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还有人觉得,范为民是因为软件没做出理想的效果,才发脾气的;也有人觉得他发火,只是在借题发挥,意在敲打那么存有其他心思的下属。可是只有真正站在全局角度,纵览一切的人才看得出来,范为民局长今天是动真格的发火了,这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对目前铁路局的现状不甚满意。这也预示着,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他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高海心里清楚,老领导之所以发这么大的脾气,并不是因为自己拆了高明凯地台,让他们俩在众人面前难堪。
范为民太了解高海了,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即便是现在,高海已经坐上了副局级的位置,可是在文化程度这一块上,依旧是他的薄弱环节。但是就连高海这么一个压根都不懂计算机和软件的人,为了替高明凯把关,都能把这个软件考虑得如此透彻和全面,难道局里那些高学历的知识分子们,就没有一个人能看见这些问题吗?
高明凯脑子里一片空白,可以说就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他经历了几次人生的大起大落。先是从刘常明的手里接管了重联科技,成为了公司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可是紧接着,就出现了新的问题,公司入不敷出,很长一段时间接不到项目。
就在高明凯费尽心力,多方调查和分析市场形势走向,特为此开发出了一款新的软件,却再次因为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而导致软件无法顺利地被推广出去。好不容易,跟铁路局搭上了关系,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情况收尾。
尤其是自己的父亲高海,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公司员工们辛苦编写的软件驳斥得一无是处。就连范为民局长,那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都为此事大发雷霆,最后拂袖而去。
这个冬天注定是无比煎熬的,高海好不容易收到了最后一笔软件项目的尾款,把员工的年终奖金和工资发下去了。可是来年该怎么办呢?如果再接不下一个像样的项目,那么公司很可能就真的没办法再维持下去了。高海只能提着东西,到处去拉关系,找项目。以前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屑去做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成了家常便饭。
可是现在手里就只有铁路局那个半成品的项目,而且高海所提出的问题,也确实是存在着极大的困难,就目前的重联科技的能力,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些问题,资金和技术方面都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眼瞅着年关将近,高明凯还一个人坚守在办公室里,员工们都早已经放假了,整个公司黑灯瞎火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高明凯站在窗户跟前,看着万家灯火,心里却别是一番滋味。这个时候,父亲是不是还一个人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等着午夜十二点出门放鞭炮守岁呢?
从铁路局回来之后,高明凯就再也没跟父亲联系过了。倒不是因为还放不下多年前的矛盾,只是这个时候,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父亲。
都说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可是高家父子之间,却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高明凯掏出手机,想给父亲去个电话,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就不记得家里的电话号码了。
就在高明凯踌躇不定,彷徨无措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了。那人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一身短款的迷彩军大衣,就再也没办法确定他的身份。高明凯很是疑惑和警惕地看着那人,忍不住问道:“你找谁?”
直到此时,那人才把头顶上厚厚的军帽脱下来,又摘下口罩和手套,使劲儿搓了搓脸,朝着高明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呵,你这地段怕是不便宜啊!”
看见那人的庐山真面目,高明凯先是一愣,既然又大喜过望,嘴里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双腿就情不自禁地朝着那人迈着步子,两人相视一笑,高明凯突然把那人抱了起来。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高明凯实在是有些忘乎所以,在他的印象里,胡雪峰一直是个文弱的书呆子,可这次再见面时,他竟然愣是没把胡雪峰给抱起来。但是此时两人再见面,兄弟之间的情谊,自然是溢于言表。
胡雪峰松了松领口,把围巾稍微解开一点,却没有直接回应高明凯,而且反问着说道:“你这大过年的,还不给自己放个假,这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守在办公室里,就这几天,你一个人能把工作给做完了?”
还不等高明凯反应过来,胡雪峰直接从架子上取下高明凯的外套,扔到他手里,很是率性地说道:“走吧,我刚回来了,午饭都还没着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