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萧璟的目光瞬时冰寒下来,看着那两人身影消失之处,神色变得愈加警惕。
顾轻染亦是收起了笑意,脸色严肃起来,眸光若有所思。
方才那个女子,记忆中见所未见。
但那道白衣身影,总觉得十分熟悉。
此时墨萧璟对着侧上方,做了个神秘的手势。
楼阁之上,隐在暗中的杳冥收到了他的手势,点头示意明白,跃身消失了踪影。
顾轻染道:“你让杳冥去查?”
墨萧璟点头:“他们竟想伤你,本王非把他们揪出来!”
随即为顾轻染理了理额头发丝:“若有线索,杳冥会来禀报。莫要因这等小事影响了心情,本王陪你去惜缘客栈坐坐吧!”
这些年行走江湖,身边这等风波从未断过,顾轻染也不至于为此事扫了兴致。
不过提起惜缘客栈,顾轻染兴致虽有,却没兴趣。
“若是去客栈,上官她们又要忙前忙后给我做吃的,我又吃不下,白费了她们一番心思。”顾轻染道:“就在这街上逛逛,逛累了,便回吧!”
墨萧璟依着顾轻染,宠溺的揽着顾轻染的肩:“好,听染儿的!”
“糖葫芦,冰糖葫芦!”
几步之外忽而传来这声吆喝。
顾轻染眸光一亮,转头看去。
一白发老伯,肩上扛着满满一梭子的糖葫芦,红彤彤的一串一串,看着
鲜艳欲滴,馋人得很。
顾轻染看着那糖葫芦,脚步定住,怔怔的愣了神。
眼前,恍然浮现一幅幅久远的画面。
“小染,看哥哥给你买了什么回来?”少年逆着阳光跑来,暖色的光芒在他身后渲染了一圈圈光晕。
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灿烂温暖的笑容,有如春日明媚的阳光,轻易照进心内,驱散所有阴霾。跑到近前,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手上一串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红彤彤的,看得人直流口水。
不知不觉,顾轻染已经抬步迎向那卖糖葫芦的老伯。抬手,从梭子上拔下一串糖葫芦,看着糖葫芦鲜红的颜色,唇角扬起,眸子里,却分明涌动着一抹伤感。
墨萧璟始终紧跟在她身边,她的眼神,墨萧璟看得清楚。
心知她在思念着谁。
却是装作不知,扬唇宠溺的浅笑:“染儿想吃糖葫芦?”
顾轻染回神,抬眸看他。
墨萧璟已经从腰间摸出碎银,给了那老伯,顺便又拔了几串糖葫芦下来。
顾轻染道:“要不了这么多。”
墨萧璟满目温柔:“染儿爱吃的,定要吃个够。”
顾轻染看着手里的糖葫芦。
总不能告诉墨萧璟,她拿这糖葫芦,只是因为思念起那个辞别已久的人。
当初柳竹溪从火海救了她之后便不辞而别,只给她留下一封信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隐约从令狐潇打探来的消息听说,柳竹溪在江南带领官府、军队和百姓大兴土木,开山凿地、筑坝引水,利用他柳家的机关术和风水之术,简直是大展拳脚。
待治水工程完工,待江南百姓不再受水患侵扰,柳竹溪这个名字,将名满大江南北,青史留名!
想到这里,顾轻染满心自豪。
也为柳竹溪感到高兴。
他终于将要达成所愿,重振柳家机关术,扬名立万。
可这治水工程一日没结束,她的心就一刻无法放下。
也不知柳竹溪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墨萧璟忽然说了一句:“前几日江州刺史派人送了奏章给父皇,说治水工程一切顺利,比预期要快上许多。”
“刺史大人还在奏章里夸赞柳竹溪,说柳竹溪看起来文弱,却很是能吃苦,整日待在工场,力求一切亲力亲为,还十分懂得精打细算,对手下办事之人管理的也十分严谨,至今未出半点差错。”
没想到墨萧璟会忽然提起柳竹溪,简直跟看透了顾轻染心中所想一般。
顾轻染愣了愣。
墨萧璟又是说道:“据说柳竹溪对建造机关的工匠苛刻至极,那机关的每个零件,哪怕再小,都不容许丝毫差错,必须反复打磨、严丝合缝,个个都是他亲自把关。”
“
因此,他总是要整天整夜的忙。自从工程开始,他就没怎么休息,已经累病了几次。而他即便生病,还是拖着病体去往工场,赶他都赶不走。”
听到这里,顾轻染心口一紧:“生病?”
墨萧璟赶忙说道:“染儿放心,他的病没有大碍。刺史在奏章上说,柳竹溪身上带着几瓶药,每次病了服下一颗都十分见效。”
顿了顿,眸光稍黯:“而且,他还时常拿着那几瓶药发呆。”
说到这里时,墨萧璟的眼神分明有些难过。
顾轻染握着糖葫芦,低下了头:“墨萧璟,我给他那些药是因为……”
“本王知道,”顾轻染话还没说完,墨萧璟便浅笑着打断:“此行艰险,生死难料,他需要那些药。本王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世上有个人如本王一般爱着染儿,本王,有些嫉妒。”
他这话说的倒是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