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间。
“哎呀,你轻点!”
营帐中不停传出玉琉璃的痛叫声。帐内,玉琉璃褪下衣衫趴在床上,露出的皮肤布满血淋淋的抓痕。
伺候她的丫鬟正站在床边,小心的为她上药。只觉得这些密密麻麻的抓痕看着都疼,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怎么把自己抓成这个样子啊?”
“还不是那个顾轻染!”玉琉璃欲哭无泪,满目痛恨。
自从昨晚喝下顾轻染的那杯茶,她浑身上下整整痒了八个时辰。
这八个时辰,她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越搔越痒、越痒越搔,便是抓破了皮肤仍是感觉不到疼,生生把自己抓的满身伤痕。
而待毒效过去,痒倒是不痒了,却又因为这些抓痕,浑身疼痛难忍。
“本姑娘一定要整死她,好好出了这口气!”玉琉璃气的猛捶床沿,这一动,却又是扯动了身上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有士兵从帐外走进来,隔着纱帘对玉琉璃抱拳颔首,语声有些迟疑:“副帅,您交待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她毕竟是尊夜王妃,而且又帮我们守住了陵城。”
“怕什么?”玉琉璃扬了扬眉梢,瞧着十分刁蛮:“她是尊夜王妃又怎么样?璟哥哥心里只有我姐一人,我才不信璟哥哥真的会喜欢她这种女人。”
说话间,目光变得阴狠:“不过你们可得下手轻点,别把她打死了,咱们还得靠着她守城呢!”
那士兵毕竟跟随她多年,自然不会违背她的命令。于是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玉琉璃闭上眼睛,眼前幻想起计划中的画
面。
等到天黑之后,设法先将顾轻染引到林子,再让手下们跳出来,摸黑将顾轻染一顿胖揍。打完之后,只说抓错了奸细是个误会,想必顾轻染也没什么话好说。
想到顾轻染到时候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玉琉璃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来。
“顾轻染,今晚就让你知道,得罪本姑娘是什么下场!”
到了晚上。
玉琉璃将几个手下聚到偏僻处,凑到一起,小声说道:“待会儿都给本姑娘藏好了!只要顾轻染进了包围圈,就给本姑娘狠狠的打,谁敢留手,本姑娘必定重罚!”
手下们压低了声音答应下来,随即很快散去。
此时,顾轻染正坐在自己的营帐里,拿着墨萧璟送她的那块玉佩发着呆。指尖轻抚过玉佩上刻着的那个“璟”字,目中忧郁之色浓重。
脑海浮现墨萧璟的颜容,闭上眼,墨萧璟的声音似乎犹在耳畔:“怀璟若瑜兮的璟,墨萧璟的璟。”
“从今往后,这璟就交给你了,代本王好好收着。”
分别这么多天,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念墨萧璟?那个坚毅冷酷的男子,每夜都在她梦里出现。
只是皇城那个冷血无情、充满阴谋诡计的地方,实在让她厌恶至极。此回好不容易找到个理由离开,她又怎肯轻易回去呢?
毕竟江湖,才是她的天地,才是她的家啊!
况且这场仗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如此,与墨萧璟的相见之日,怕是遥遥无期了。
顾轻染睁开眼,长长一叹。也不知墨萧璟是否会怨她,是否与她一般承受着这等思念之苦。
墨萧璟现在在做什
么呢?按照他的习惯,应是坐在书房的长案前,燃着灯烛,翻看书卷吧!
又或许……
顾轻染默了片刻,起身走出帐外,仰头看着天空那一轮弯月。
他会不会,也在思念她呢?
会不会也如她这般,想他想到心痛难抑,连呼吸都是痛的。
墨萧璟,
相去万余里,各在一天涯。
此时相望不相闻;
愿逐月华,流照君。
“王妃。”
顾轻染正沉浸在对墨萧璟浓重的想念之中,缠缅悱恻的思绪,忽而被这声呼唤打断。
循声看去,有个巡逻士兵自一侧走来,抱拳颔首:“王妃,上官军师说,他在军营西边的树林等您,有要事商议。”
顾轻染柳眉微挑。
这么晚了,找她去树林议事?
是多重要的事,要去那么隐蔽的地方商议?
心中升起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应了声:“我知道了。”
脚步开始朝西边树林的方向走,直到身后那士兵悄悄溜开跑远,她才走进一旁的黑暗之中,停住脚步。
这段时间以来,整个军营之中,她唯一可以称得上好友的,就只有上官沐一人。她与上官沐是一见如故,可称得上知己,对上官沐也算有些了解。
上官沐为人坦荡,去树林议事这种鬼祟的行径,可不是他的作风。
“小狐狸。”
一声轻唤,周围传来利刃破风之声,黑衣的身影闪电般落在她身侧,笑意明媚:“医圣,有何吩咐?”
顾轻染眼帘微抬,眸光意味深长。
树林外缘,玉琉璃藏身在高处的树杈上,目不转睛的看向军营。
按理说顾轻染早该来了,怎的到现在
还不见踪影?
莫非,被她看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