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气氛中。
一次分化的腺体又开始灼烧似地疼了起来,霍斯铭坐在床沿低着头,他忽然开始笑。
贺云给的药剂被他砸碎在地上,破碎的玻璃散染着血迹。
霍斯铭额角青|筋隐隐作显,他眼中布满红血丝,后颈的腺体宛如刀割,疼得就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死了一样。
他将那碎掉的玻璃紧紧攥在手中,黑发从额前散落,笑得胸腔都开始发颤。
……
第一天,贺云不可置信地找到他:
“你是疯了吗?”
“你怎么能把一次分化的事情告诉他们?你难道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吗,你父亲要和我离婚!你现在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啊?”
霍斯铭的手上缠着纱布,他将一件件东西扔进行李箱,看也没有看贺云一眼。
贺云见责问没有用,又开始求他,
“霍斯铭,你冷静一点,你一直都是你父亲认定的继承人,再多坚持个几年就好了,你现在难道就要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吗?”
“你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这么多年努力不都白费了?你现在出国就等于放弃一切,就一无所有了。”
霍斯铭忽然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贺云从那双没有情绪起伏的乌黑眼瞳中,仿佛看到了一种冷血的、像鳄鱼般的眼神。
霍斯铭看着他冷笑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弃?”
“要一无所有的人是你,你难道不明白吗?”
霍茂不会让一个Omega来当继承人,霍启文知道了他一次分化的事情之后,直接将情妇的孩子接进了霍宅。
霍斯铭自己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干脆地走了。
出国前夕,他去学校办理了退学手续,那群人还是在背后议论他,议论他一次分化成了Omega,有以前那群总是围着他转的富一代,有以前和他表白的人,大部分似乎都觉得他很惨,可能还有些幸灾乐祸。
离开的那天,只有陆向天去机场送了霍斯铭。
陆向天有点忘了自己第一次遇见霍斯铭的时候是多大,可能是六七岁,也可能更小一点,对方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但那双乌黑的眼睛就像一对漂亮的玻璃弹珠,完全看不出情绪起伏,莫名让人联想起了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小孩。
陆向天当时被吓到了,他只觉得这个人好恐怖,然后就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一跤,哭得鼻涕眼泪哗啦啦地掉,霍斯铭像看着一个傻逼一样看着他,最后可能是被他吵烦了,在杀人灭口和把人丢出去之间选择扔给了他几张纸。
那神情和打发乞丐一样。
陆向天一边用纸擦着一眼泪一边想,好冷酷又恐怖的小孩啊,自己以后就跟着他混吧,感觉有出路。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冷酷的小孩变成了冷酷的成年人。
霍斯铭一个人拎着行李箱站在人群中,依旧是最醒目的存在。
陆向天没有从霍斯铭的眼神中看到任何痛苦、失落、恐惧、害怕的情绪,十几年过去了,即便对方从Alpha一次分化了Omega,霍斯铭依旧像当初那个冷酷又恐怖的小孩一样什么都没有变,一双乌沉的眼瞳完全瞧不出情绪起伏,仿佛不将一切事物放在眼里。
明明那个时候霍斯铭处于人生的低谷,他刚成为霍家的弃子,从顶级豪门继承人到一无所有,但陆向天却没来由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跟着他混有前途。
陆向□□他笑了一下,“我忽然觉得比起学医,风投更有前途一点,你说我现在要不要转行学金融?”
霍斯铭轻嗤了一声,“你把钱都赔光会更容易一点。”
两人没说什么道别的话。
霍斯铭一个人拎着着行李箱过了安检,他的背影没入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就仿佛一滴水汇入了洋流,四肢百骸一道浸入了冰冷的湖水,
……
霍斯铭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
他烦躁地摘下眼罩扔在一边,即便不记得梦中的内容了,但太阳穴仍旧突突突地跳着。
每次半夜做梦醒过来都会有一种头疼的感觉,霍斯铭索性去厨房倒了杯水。
喝了几口水,烦躁的情绪完全没有消减,他一点困意都无。
霍斯铭将杯子扔进水槽,往卧室走去,在经过冉航房间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脑海中浮现出下班回来时青年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
睡着的时候也像金毛狗狗。
这样想着,霍斯铭推开了房门。
漆黑的房间中,响着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即便霍斯铭现在没开灯,看不清房间内的样子,他却隐约有种感觉,感觉冉航的被窝会很暖和。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冉航的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然后掀开对方的被子躺了进去。
“唔?”
注意到身边传来的悉悉簌簌的声音,冉航嘟囔了一声,只感觉鼻尖萦绕着一股好闻的淡香,他在睡梦中伸了下脚,直接被冻了一个激灵……
手脚怎么这么冰啊?
这是去外面玩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