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着突然做出来莫名其妙的动作,心头忐忑,可在忐忑过后,他还是选择了先问一句,要多少钱。
“莫非,太贵你就不打算驱邪了吗?”尽管那车婴的子体已经被打散,但林参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自古以来,无论是哪一个流派,在‘驱邪’的时候,都注重仪式,就算鬼神随手可灭,但那仪式,也依旧是不可少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法仪,都被当做敛财的手段。
但仪式的初衷,却是为了安人心。
人心定,则生机和灵机流散的速度,便会削弱,反之,则如开闸之水。
驱邪之后,若是没有不能安抚被鬼神纠缠那人的心,那其依旧会有早夭之厄,如此,非但救人无功,对驱邪那人的名声,也有颇大的妨碍。
是以,驱邪的仪式便随之而来。
有这仪式在,那些‘被驱邪’的人,就算原本只得三分信,但在仪式过后,三分信,自然便作七分信。
就如此时,林参商直接告诉他,说是鬼神已经被驱逐了,这司机,也定然是不会信的。
——从古到今以来,驱邪哪有向林参商这般,既不用法器,也不用做法的?
就算是仙人临凡,都得喊上一声“孽障,还不归降?”才是。
是以,要真的完成驱邪这个过程,仪式这个过程,是绝不可少的。
但问题在于,仪式所需要的东西,可是真金白银。
对于林参商而言,他随手把缠着这司机的车婴子体打散也就罢了,可若是还得自己出钱去购置那些做法事的家伙事,那可就太过分了——这种行为,连圣人都看不下去要扛着城门敲他头的。
子贡受牛的故事,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若花费真的太大,便不管了。”这司机低着头,不敢看林参商的眼睛,但他口中的言语,却是异常坚定。
他只是普通的家庭而已,一家老小,都靠他一个人撑着,家中也没有什么积蓄。
穷人——准确来说,是所有不富裕的人,都害怕生重病,尤其是那种非常花钱的重病。
这些病,就算能够治好,但治病的过程当中,也得将一家人的底气,抽得干干净净。
更有甚者,把一大家子都抽得干干净净了,病还未必治得好,最后人财两空。
是以,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在确认自己得了重病过后,经过斟酌,便都会做出一个相同的选择。
保守秘密,然后硬扛。
抗不过去,就死——反正,是不愿意花大价钱去治的。
毕竟,去治的话,就算治好了,对家里面的人,也同样是一种拖累,可不治的话,那就算死了,也还能给家里面留一笔积蓄,给他们添一重保障。
此时,这司机的想法,便是如此。
若花费过多,还真的不如死了。
出车祸死在路上,至少还能多挣一笔保险费。
至于说这种事会不会连累别人,一个普通人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管的上其他?
“放心,要不了多少钱的。”林参商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先说一说,你是如何招惹上这车婴的吧。”
生机和灵机,还在往林参商的身上流淌,这令他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愉悦的感觉,涌动的生机和灵机,浸润着他的躯体,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打一套八段锦或是八部金刚功——他顿时就明白,为什么那些‘大师’,都是在驱邪之前,就定好驱邪的报酬,偶尔,先驱邪过后,也得过上两天才会去谈论报酬的事宜。
这不是因为这些法师们要保持自身的高姿态。
而是因为在刚刚扫灭了鬼神过后,那源自于鬼神的生机和灵机,会叫一个人有发自内心的愉悦,若是这个时候去谈报酬,碰到个脸皮厚的,说不得随便一顿饭,这些‘心情好’的法师们,便是点着头被打发了。
林参商上次坐他车的时候,车里面很是干净整洁,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司机自身,也很是健谈和善,脾气温和,开车的时候,更是稳稳当当,从来不和人斗气,不与人抢道。
按理来说,以车婴的行事规则,他是不应该缠上这司机的。
“法师,这你得先告诉我,这车婴为什么会缠上我,我才知道是如何招惹他的啊。”司机依旧是低着头,声音当中,竟是有些许的委屈。
林参商的这个问题,就好比是审讯的时候,突然来一句,‘你招不招?’
可在问这个话题之前,总得先把堵住犯人嘴的布头给取下来,再问一句‘招什么’才是。
“抱歉,是我疏忽了。”林参商当即便是将车婴的规则,告诉了这司机。
而这司机,顿时便沉默下来。
好片刻,这司机才是猛的一句。
“我冤呐!”
这三个字,比起方才的那一句,更加的委屈。
随即,他便说起了自己唯一做的一次可能被车婴缠上的事。
那是一个月之前,他载了一对怀孕的夫妻去医院检查,结果路上的时候,他后面有个脾气暴躁的,嫌他开得太慢,便使劲儿按起了喇叭。
喇叭声音很是尖锐,结果那孕妇被这声音刺激的一哆嗦,便是破了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