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妃紧咬牙关,疼的额头上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滴,闷声说道:“…四皇子的尸体在三日前就送出去了,这是贵妃死之前留下的遗言。四皇子死后不得安葬在西周皇宫的任何一个地方,也不可以入宗庙,而是要回到贵妃的故乡,从此安眠。”
闻言,皇后眯起眼睛睨向她,眼底夹杂着一丝揣测:“四皇子因何而亡?”
“风寒,寒气入体,久不治。”
顿时皇后就仰面笑了起来,然后看向林妃:“笑话!西周即便是现在被两面夹击,但北戎和紫冥的军队还没有打到皇城根低下,皇宫的御医都还没死呢!你说四皇子死于风寒,这样的话语谁会相信呢?”
林妃没有回答,而是默默无声的抬头看向了她。
不知是为何,皇后被这个身上鲜血淋漓、脸色苍白无血的母妃毫无感情的看了一眼,居然有些心虚起来…似乎没有自己
这个皇后的允许,任何御医都不可以跟四皇子看病,更不可以踏入四皇子的宫殿里半步。
“即便四皇子死了,那你为何知情不报?”皇后狠狠地瞪着她,阴柔的笑着,“难不成你怕陛下知道了以后,会觉得四皇子天命不足根本不堪重用?生来蓝眸不说,还短命,这样的皇子的确没有资格留名在西周大国?”
“留名西周大国?四皇子他未必想留……”林妃顿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的笑了。
这样的举动叫皇后看不明白,但她总还是保留着三分怀疑,这四皇子说死就死了也未免太奇怪了?三日前就被送出皇宫去了?那正午门的侍卫们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四皇子就不是死了才送出去的,而是活着的!
小欢不吭声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是贵妃留在皇后身边的眼线,为的就是保护住四皇子成长成人,结果不曾想自己
的任务终究还是失败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有任何顾虑了!
这般想着,小欢阴暗的视线逐渐凝固在皇后的后脖颈,阴恻恻的叫人胆寒。
正在对林妃奚落的皇后猛然觉得自己身后有一道刀剑一般锋利的眼神,仿佛刺痛了她的皮肤。于是她茫然的回过头,除了几个自己宫里的宫女们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那以外,便什么人也没有了。
奇怪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那日皇后空手而归,她的儿子十皇子便在宫殿外守着母后,看见母后回来便立马担心的问道:“母后,皇兄如何了?病情可好了?”
天是雾青的天,细雨如织,华蝶从前最爱这样的天。
点着香抚琴也好,下棋也好,看书也好,什么都不做跟她的画眉鸟并排发呆看雨也很好。
芳草地,烟雨天,边上重重深深树影是仙人打翻了一坛绿,淋淋漓
漓拖到水中都是绿的。
她的左相夫君还远在天边,不知何时回来……
“他醒了。”
在他睁开眼睛完全清醒之前,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话,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轻柔舒缓不急不躁,让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说话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文赫邢努力睁开了双眼,首先看到的便是厚重的帷帐笼罩在周围,面前一个人坐在床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对方肤白俊秀,眉目如画,好像是青墨勾勒的山水画卷,一头长发漆黑如瀑垂落下来柔柔卷在细软的丝绸被上。
他感觉到那人的一只手还搭在他手腕上,这时开口问他:“好久不见。”
正是这男子的声音。
文赫邢惊讶之余张开嘴想要说话,却觉得嗓子哑得厉害,竟没能发出声音来。
“御……”
楚辞御松开手站了起来,他看到他穿着柔
软宽大的白色长袍,更衬得黑发如墨。
他也不在房里停留而是径直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名丫鬟还在房里,走到床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片刻后,进来一个老人为他把脉,随后坐在桌边开了一张药单子交给丫鬟。
之后楚辞御收拾东西离开了。
文赫邢喉忽然一阵又疼又痒,压抑不住大声咳嗽起来,他伸手想要捂住嘴唇。
果然幽州的差事不是谁都可以办的,自己差点送命了,也不知道华蝶怎么样了。
正想着,他不小心压到了枕边的头发,伸手捻起一缕来,盯着漆黑的长发脱落了,他愣怔片刻,他终于意识到,他的毒果然还是没有解。
幽州出现乱党,他本来寻到线索了,可是还是被那群人发现了。
在陷入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有人用一个木棍子敲在他脑袋后面,再醒来的时候就睡在了这张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