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当初接到她奏折时已是有些震动,真的听他条分缕析讲述下来,诸人的惊讶便更上了一层。
又听她一路汇报幽州事务开展的进度,皇帝看她的眼神中,居然多了一分骄傲,简直让人震惊。
前一秒还沉浸在“吾家有女初长成”中的姑父心中一膈应,终究没忍住细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在京逗留了十来日,访过亲戚眷友,偿了风月情债,又吃过长公主嫡子平安侯的百日宴,纳澜在无数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重新乘上马车,踏上了去往幽州的路途。
这一番山水迢迢,再回来时,已是紫冥四年。
三年时间,足够成就一个传奇。
紫冥帝姬纳澜出人意表的以十六岁的年纪接下幽州主政之职,而且是紫冥唯一一个有实权的女官,满朝官员当时口中虽不敢言,背地里暗道皇帝简直胡闹!
谁想,这位看似锦绣丛中娇养出的小公主,竟是胸有沟渠,三年时光,将一个原本两国交界、胡汉混杂的幽州硬生生打造成了北地通商枢纽。
黎庶安居百业繁茂不说,如今每年光是上缴朝廷的税赋便超过四十万两。更叫人叹服的是,连出了名的刺头邻居北戎,这三年来竟也太太平平,再未生
事。
无可指摘的政绩之下,原先那点子质疑的声音,早已销声匿迹。
紫冥女官指日可待!
在朝廷的要求下,小公主将幽州计划详细整理成册,由户部牵头,找了两个地方开始推行试点,期望能复制佳绩。
相应的,小公主博学善贾、造福一方的名声也随之传了开来。
然而,皇帝却不打算再放任她在外折腾了。
女子不比男子,还能借着巡视驻军的便利,与敌军打一仗。身为一国之尊的皇帝,断然是不能依靠女子去维护某个地界的。
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并非是女子有才,而是紫冥国皇帝的无能!
因此,皇帝早早的就定好了继任的幽州令人选,只待三年一任期满,立刻迫不及待一道圣旨将小公主调回云悦城。
也算人尽其用了。
更重要的是,中书省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待着,哪怕纳澜和玉儿、衍生二人有什么,也是一笑而过。
这时候,楚衍生与小公主互相悦慕的事情早已私下渐渐传开了。
连当年纳澜远走幽州,也被渲染成了皇帝棒打鸳鸳最终抵不过他二人情比金坚的狗血苦情故事。
鉴于权已经稳固、且皇帝虽然温和却说一不二的手段风格,更
兼其实也碍不着谁,连当事人长辈都维持了缄默的态度。
因此,这件事情被定性为室内部风流韵事,他还侧面宣扬了一下纳澜和楚衍生是一见钟情,二人心意日月可鉴。
官场豪门圈子里私下八卦感慨一番之余,面上却是一点不露。
更有甚者,甚至对荣宠益盛的公主府抱起了隐秘的羡慕之情,这算是一下子攀附了整个皇族啊。
总之,待小公主一路颠簸回到京城,迎接她的,虽不敢说花团锦簇,却也是一番精心铺陈的锦绣坦途。
金銮殿中,一在御座,一立队首,紫冥朝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看着她从殿门口不疾不徐缓步而入。
她面上虽平静无波,心中却各自涌起种种回忆与情绪,翻滚不休。
纳澜规规矩矩拜倒,行三跪九叩之礼。
“帝姬纳澜,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年,当年那个孱弱秀美的少女,已渐渐有了成熟女人的模样。
“平身。”皇帝的声音很淡漠。
小公主低垂的面颊,余光看见楚衍生正在瞧着她,忽然闪过一丝红晕,倏忽即逝。
皇帝没看见,同样立于阶下的楚衍生却敏感的捕捉到了,不由心中触动,凝视着纳澜若有所
思。
纳澜只觉身上落满楚衍生的视线,压力渐生,愈发收敛自己的表情动作,不敢行错踏错一步。
一番面圣,终于还是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正如外界猜测的,皇帝和太后对于帝姬的盛宠,并不仅限于仕途提拔和照拂家族。
小公主回京不久,一道圣旨就跟了下来,为表彰帝姬在幽州为朝廷做出的业绩,加封食邑两干。
考虑到明年帝姬将满十八,又特赐侯府一座,位置极好,与公主府只隔了两条街,行路方便。
三年下来,驸马和蓝泽公主夫妇俩也已经无可奈何认命了。
他们面对皇帝这一番折腾安排,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抱起粉雕玉琢的小儿子,话里有话:“儿子乖啊,以后选一个平凡人家的姑娘娶了,可别牵扯那些七七八八的关系被世人诟病……”
纳澜尴尬的摸摸鼻子,陪笑着去逗宝宝。
蓝泽公主瞪了她一眼,终究没忍住,耳提面命道:“世子爷若是仗着身份欺负你,你别怕,回来告诉娘亲,咱们找陛下去!”
纳澜哭笑不得,尴尬的快站不住了:“姑姑,您说什么呢!”
长公主恨其不争的戳戳他额头:“哎,到时候世子妃是你的,可是
侧妃是陈家女儿的,你以为你会多么潇洒吗?长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