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楚衍生兴致冲冲的直起身叫停马车,一溜烟的走到马车跟前,把纳澜送上自己的马匹,接着两腿一夹马腹。
“驾!”
全程纳澜没有反抗,双眼空洞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玄玉,任由楚衍生把自己带走了。
林间阴凉,日光如碎金般闪烁着从树叶间泼泄而下。
纳澜默默无闻的闭上眼,感受着微凉的风带动发丝从耳畔掠过,身后是楚衍生宽厚的胸膛。
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把一切烦扰都丢开了,只觉得很心如止水,只盼这条林间小径永无止境。
这一带有限的几个庄园俱是亲贵戚的私产,楚玄玉府的别院就占了山脚处最好的一块地方。
进入封地,沿着碧清溪流迤逦而上,有泉名沁幽,上挂一线瀑布,终年流淌。
楚衍生低头温柔的问道:“澜儿可喜欢这里?”
“喜欢吧。”小公主声色淡漠,脸上绽开一抹苦涩的笑容。
阳光下,毫不知情的楚衍生笑得很温柔,他慢慢低下头来。
纳澜这一次没有反抗,几乎是心如死灰的闭上眼,承受了这个冰冷的吻。
也正是那一刻,她对楚玄玉的心绪全变了……
不知名的雀儿在枝上脆生生欢啼,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许久,楚衍生才放开了她。
看似懒洋洋躺在对方怀中的纳澜实则万念俱寂,眼底充斥着不属于她的戾气和恨
意,怨言在心里,也在唇边,喃喃不成语。
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搂着他的腰,天真的楚衍生还沉浸在欢喜中轻笑道:“所谓一顾倾人城,古人诚不我欺。”
这是李延年向武帝描绘其妹的诗句,李夫人靠着颜色宠冠一时,临死都以帕覆面,为求帝只记住她最好的荣光。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
纳澜面无表情的抚上自己面孔,所以,玄玉哥哥根本看不上这张脸?
一拉缰绳,将埋头吃草的马儿扯回来,楚衍生少年气息的朗声道:“咱们走吧,前方就到了。”
纳澜深吸一口气,忽的挂起一抹微笑来:“怎么不和他们一同了?”
楚衍生朝前方一抬下巴:“他们走大路,这会儿估计早到了,咱们不必追赶王叔。”
纳澜不作声,任由他继续揽着自己,驭着马儿小步跑了起来。
行至前方,陡然开阔,林间辟出一片平整地势,一座精致的别院就坐落在山水环抱间。
门上仆役们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俩过来,急忙殷勤上前迎接。
楚衍生亲手将他抱下马,然后一前一后进了门。
入目是一座别致的竹制影壁,几个淋漓的旧草书逸然其上:竹篱茅舍自清心。凭空多了几分悠闲自在的味道。
纳澜转头看看身旁的男人,虽然不着胄甲,一举手一投足却依然是军人的硬质,简直掷
地有声,跟这一切十分不搭。
“你写的?”她有些怀疑。
楚衍生侧头看他一眼:“我王父写的。据说,这里是他少年时心爱的地方,许多布置都是当年的原样。”
“……嗯。”纳澜低下头,不知怎的有些内疚。
楚衍生笑着握了握他的手:“澜儿赶了一天路,累了吧?吃点东西,今日早点歇下,明天再四处游览不迟。”
“好。”
纳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因为她知道现在的楚玄玉怕是在陪云家嫡女去了。
一股报复心,充斥脑内。
这座别院里仆人虽只十来人,却是早些天就开始准备主人驾临了,因此色色齐备。
晚餐俱是山野产出,十分清爽,纳澜大快朵颐。更有自酿的果酒,可惜楚衍生记得她当初喝醉后的鬼样子,只给了两杯就收走了。
另一边,安顿好所有随行的宾客,楚玄玉自己则拎起长刀,借着空地开始每日不辍的练武。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武学、体力亦然。
紫冥国威名赫赫的战神,这些年来背后流过多少汗和血,只有自己知道。
刀织银网,势如破竹!
矫健时若龙腾九海,凝重处似五岳临峰。
一个套路下来,少年挥汗如雨,却眼神愈发坚定,甚至冒出滔滔不绝的恨意……
初次与人见面的云锦泽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的样子
,一时心神激荡。
她温柔的挥手唤来侍婢,小声问道:“敢问此处有琴吗?”
青衣侍女想了想:“有,小姐稍待。”
说罢她福了福身去了,不久后抱来一架貌不惊人的古琴。
云锦泽轻轻抚过琴身,柔润的木质从手下滑过,琴尾两个细细的小纂:锦瑟和鸣。
她笑了笑,直起身来把琴置于膝上。玉手小心的试了下音,清嘉雅正,竟是少见的逸品。
她心下一喜,抬眼默默追逐那人疾风般的节奏,然后决然下指,精准切入……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琴声歌声入耳,男人如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