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少操些心罢,这些事有下头人盯着,再不济,还有卫府帮衬呢。”
洛儿是长公主乳母的女儿,二人自幼长在一处,洛儿大了几岁。
私心里一直拿长公主当自己的妹妹看,见她不爱自己的身子,总是忍不住絮叨。
“此事说到底是安和公主娇纵任性惹来的烂摊子,皇后娘娘身子是不方便,可您也不康健哪!都一股脑扔给您算什么呢。
长公主眼睛不方便,摸索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也知道,我做这些并不全是为着皇嫂,更是为着我自己。”
“当年皇兄让情同兄弟的玉儿和阿御相互扶持着,不知挨过了多少艰难险阻才成为唯一有能力继任太子的人选。想当初阿御曾对姜家许诺,楚氏族在,姜家的荣光便在。
“驸马和玉儿乃是旧相识,驸马娶了我,皇兄立驸马的长姐为皇后,便是姜皇后,自此楚氏与镇国公府姜氏结为姻亲,休戚与共。多好的日子啊。”
洛儿不忍再听,她忙搂过长公主拍了拍,含泪道:“长公主别再说了。是奴婢说话不当心,勾起您的伤心事了……”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长公主每每回忆起知道
真相的那日,流过的眼泪仿佛淬成了剧毒,烧得她寝食难安。
即便镇国公府当真有不臣之心,为何不交由有大理寺查,抄家流放都使得,为何要暗下毒手,让姜氏一脉所有男丁尽数葬送在战场!
姜燕霆和御王死时二人皆才二十岁啊!
恐怕皇皇帝还觉得自己很仁慈罢一一毕竟满门忠烈为国捐躯总比乱臣贼子举族覆灭要体面得多,不是吗?
端淑长公主攥着帕子的手微微泛白,身子微微发抖,好一会儿才在洛儿的安抚下冷静下来。
她苦笑道:“我总是这么沉不住气。”
洛儿低声道:“长公主别这么说………您心中的苦楚奴婢懂得的。”
“不说这个了。”长公主抬手示意洛儿将草药取下,“安和那头如何了?”
洛儿有意逗她开怀,语气夸张:“好得很!安和公主和尚书千金她们在一处有说有笑的,挤兑得那些个王孙公子无地自容呢。”
“那就好。”
长公主舒了一口气,她嘴上说得严厉,到底是看着宁平长大的,怎能不疼她。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萧妃与三子那头紧紧盯着后,一时之间想不出两全之法,实在顾不上她的少女情怀了。
“等这个年过完,兄的‘病势’估摸着便要沉重起来了。若时候得当,安和自当守丧三年,即便眼下定的亲事她不中意也无碍,服丧期满退掉就是了。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内室波云诡谲,外头却是热闹非凡。
玉奴落魄之时如何被欺凌磋磨,他可是半点都没忘。范昭不长眼撞到了他的手上,就别怪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范少爷,说好的输了痛饮三大白再学狗叫,这么老些人看着,为兄想给你放水,只怕别人也不答应啊。”
范昭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盯着翘着腿歪在藤椅上的玉奴,怒道:“我说的是和你比投壶,你却龟缩不出,让侍卫赢了我,算什么本事!我不服!”
玉奴摊开手无辜道:“你连我的侍卫都比不过,还想和我比?”他伸手戳了戳羽寺,趾高气扬地问,“你说,平日里投壶,你能赢我不能?”
羽寺低眉顺眼道:“不能。”
“这便是了。”玉奴冲他投去赞赏的一眼,心道这棺材脸这会儿倒还识
趣,知道在外人面前给他挣脸,不错。
范昭还待再辩,带他来的那位李公子却不耐烦了:“范昭,比投壶原
本就是你提出来的,技不如人输了就认,磨磨唧唧的反而叫人瞧不起。大家说是不是?”
一帮纨绔子弟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起哄。
“是!”
“愿赌服输,快喝快喝!”
跟着伺候的小厮极有眼色,忙搬了三大坛酒来。
范昭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公子。
为着这场琼花宴,他又是塞钱又是请客,把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全都掏空了,才巴上这位李公子。
虽只是酒肉朋友,但推杯换盏数次,他本以为李公子多少会照顾自己一二,孰料他不为所动,反而催促道:“大家都等着呢,快点啊!”
他哪里知道,这些人虽然不学无玉,身后跟着的是恪王的亲卫,瞧着还和东厂提督、司礼监掌印沈容交情匪浅,自然只有上赶着巴结的份儿,谁敢不长眼到主动挑衅呢?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看耍猴似的瞧着自己,其中最叫他咬牙切齿的,那位院里出来的娼妓,更是满身锦绣地坐在他们正中,好整以暇地受着身旁那名银剑的侍卫的伺候。
范昭臃肿的脸上满是屈辱,想拂袖而去却又不敢,只得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端起了酒碗。
辛辣的酒液火烧火燎地经过喉咙流进
胃里,范昭皱着脸,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三碗下肚,他已经是头晕目眩,几欲作呕,喃喃道:“我不行了………真的喝不下了….”
“哎呀,”玉奴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