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商雏燕闭着眼横下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向元大人请教那《算经》中的问题………那日我回去琢磨了许久,但还是不得要领,加了条件的式子怎么算都算不出来,所以今日才特意携礼登门拜访,还望元大人能为在下解惑!”
“唔。”
元锡白看着商雏燕那红得要冒烟的脸蛋,也不愿为难一个岁数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孩子,于是吩咐下人下去准备纸笔,其间又看了商川一眼。
“他来同我算题,你又来做什么?”
商川闻言将扇子一敲,笑眯眯道,“我来看着你们算题呀!”
元锡白一时无言,只得任由那只狡猾的大狐狸跟尊大佛似的赖在这,贱兮兮地摇着尾巴。
“上次说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三,十一数之剩剩二,我们可以列个方程组,暂且设此数为未知数。”
“取一物数三余二,将五、七、十一相乘,得三百八十五,三百八十五刚好数三余一,所以第一个数是三百八十五。”
他看向思考中的商雏燕,“照这么算,第二个数应是多少?”
商雏燕生性聪颖,被他一点拨便按着方才的方法提笔算了起来,“三、七、十一相乘得二百三十,
二百三十一数五余一。”
“没错,下边两个方程也这样算,将所得到的四个数与前头的系数相乘再依次相加,最后将和数除以三、五、七、十一的乘积,所得的余数便是这个方程组的解。”
商雏燕闷头算了一会儿,不久便惊喜地叫出了声,“算出来了!”
他有些激动地拉着元锡白的袖子,方才见面的那点尴尬与难为情都不翼而飞了。
“元大人、你好厉害!我怎么没想到用这法呢?”
“商小公子过誉了,我在你这年岁连方程是什么都不知道。很多知识也都是后天慢慢积累的,你年纪还小,能一点就通已经实属不易了。”
商雏燕这小孩真是一条场子直到底,喜怒哀乐都毫无保留地写在脸上,和他身旁那位可谓是云泥之异。
“我那日……在张府出了洋相,还被哥哥和父王臭着脸骂了很久,因此,心里对你也生了些意见和芥蒂了。”
他对着元锡白傻傻地笑了,“不过,确实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希望元大人以后能多多指导我这方面的不足之处。”
元锡白欣赏直爽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此等可塑之才,便也正色应下了他。
“当然可以,这次我收下了你那盆珊瑚,
下回可不能带如此贵重的东西来了,求学本是件纯粹的事情,断不能让金银阿堵之物污了他。”
“是、是,元大人说得是!”
商川在一旁撑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府中还留着往日研习的题本,如果商小公子有需要的话,在下可前去书斋取来。”元锡白扶着椅背站起身。
商雏燕张大了嘴,连眼睛都在放光,“不麻烦吗?不麻烦的话就太好了!”
元锡白暗笑了一声小孩真好哄,便又把仆从叫了过来,“你替商小公子把厨房做好的那些桂花糕水晶冻拿来,我去书斋替他拿书。”
他出了门,脚下却朝着与书斋反方向的镜尘阁走去,那儿是放经书的地方,平日里人迹罕至。
后边始终跟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还闻得腰间环相击的清鸣脆响,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人尾随似的。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世子爷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元锡白回过头,盯着跟过来的商川,“如此煞费苦心地接近我,甚至不惜拿小孩来作诱饵,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元大人这话在下可听不懂了,什么诱饵?此番前来可是雏燕主动相求的,我可一句话也没说。”
商川眯着
眼向前,俯身凑近了元锡白。
“再说了,在下也只是见元大人迟迟没有答复寒王的请柬,所以有些好奇。”
元锡白沉默了片刻,道,“先前总觉得在哪见过世子爷,现下终于想了起来。”
“噢?”
商川也奇道:“没想到我与元大人还有段不解前缘。”
“几年前,坊间流传着一段奇闻,说是九王爷门下一位世子有个奇怪的癖好,总是对他人之物情有独钟,但等夺到手了又弃之如敝履。”
元锡白转过身,继续道,“我还记得,崔文府上的殷四娘,便是被此人哄骗得失了魂,散了满屋银财、弃了丈夫儿女都要与之谈情,可不过才过了一两个月,她就被曾一起发过花月之盟的人给抛弃了。”
“弈音楼的头牌素素、洗墨阁冠绝六艺的公子如松,这两位都曾是上任左相养的红人,谁知才见了那人几回,便也不管不顾地要赎身从良了。”
“先前人们都暗自揣测那世子爷是性格乖张、桀骜不驯的诸葛赟,但直到有次我在楼里看见了一位琴师,他因为得罪了那人,被当众强灌了极烈的毒酒,从此再没有活着出现过。”
元锡白直视着商川的眼睛,“我看见了那个人的面容,不过世子
爷现在似乎还有一位未婚的世子妃,实在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