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玉娆先是闻到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才艰辛地睁开双眼,蒙胧间看到半张秀美脸庞覆在他面前,仿佛话本里兰若寺的妖。
她一下子便惊醒了,不及察看身处何处,立刻伸手去推这登徒子。
沈容顺着她的力道翻到旁边,与玉娆并排躺着,低低笑道,“小娘子终于醒了,可叫我好等。”
烛火透过交相掩映的帷幔,只剩微弱的一点照进来。
拉得严严实实的床帐将这满是暗红色的床榻裹得如一具正在办冥婚的棺材,斜倚在绫罗间的沈三钱正是那即将享用祭品的恶鬼。
玉娆既惊且惧,身下柔软的床铺像是要把她往地狱里拽的鬼手,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爬了起来。
动作间,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的中衣掉了下来,剥下。
玉娆看向他,问,“哪里?”
沈容故意道,“自然是大名鼎鼎的诏狱了。”
玉娆四处一看,勉强笑道,“大人说笑了。”
“说笑?沈某从不说笑。”沈容一指白青崖的身后,“你看那里。”
这张拔步大床可供三四人并排而眠,玉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靠墙的地方散落着一堆金玉之物。
细瞧之下,却不是件玩物之类,虽制作精致,却个个形状吊诡,不知作何用处。
有几样格外引人注目的:三根竹片似的玉筹,约莫手掌长、三指宽,磨得光可鉴人,由细细的金链连着,每根玉筹间还隔着半掌的距离;一根不知什么缎子做的腰封,比寻常腰封却又格外宽些,光泽奇异;玉环扳指,四个大金镯子,镶满珍稀珠宝,价值连城不假,却也太俗,戴不出去。
玉娆知道指板是多么,她忐忑道,“这些是何物?”沈容将她一推,“这都是审你的东西。”
玉娆不防他突然发难,毫无防备地被推得仰面一倒,接着手腕便是一沉一一是沈三钱为她戴上了一个金镯子。
那镯子中间有一卡扣,掰开后扣在玉娆的腕上,严丝合缝。
“你做什么?!”
玉娆不解其意,难不成沈容的爱好是在床上给人戴首不成?
她这一晃神,便叫沈容趁机给
她双手双脚都扣上了镯子。
“厂公这是什么意思?”
沈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挑唇,抬手一抽,玉娆的中衣如水流一般散在床上,露出当中包裹的一尊玉做的美人。
“你!”
玉娆当即就要抬手合拢衣躲到床角,谁知一使力オ发现腕子上重若千钧,竟动都动不得。
她即刻失声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沈容欣赏着她挣动间浮起的优美线条,慢悠悠地说,“小娘子省点力气罢,这金枷扣上后有百斤重,你挣不开的。
玉娆心头浮现出真实的恐惧,眸子里漫上一层水雾,色厉内荏道,“你敢!奴家虽然是青楼之人,却也是卖艺不卖身,曾经更是官家女子……你这样对……对我,不怕殿下怪罪吗?”
沈容嗤笑道,“我这一生从未怕过任何人。”
“我来给小公子介绍一下,”他说着又拿起那条腰封,“这叫箍。牢狱里是用来箍人的头颅的,受刑之人往往眼睛爆突,头痛欲裂,只求速死,因此又得一美名,叫作’盼佳
期’。”
他看着玉娆恐惧的眼神,安抚地亲了亲她的眼下,尝到了一丝咸涩,才好整以暇道,“自然了,我舍不得这样对小公子,所以这盼佳期另有用处。”
“而这个指板,应该的小娘子最熟悉的了吧?沈某听闻苗院里常用此物!”
玉娆看着那桩桩件件的刑具,居然害怕的昏厥了过去……
在无数模糊旖旎的梦境中,恍惚间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然而眼皮似有千钧之重,无论如何也不能醒来。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伴着一道低低的嗓音,“娘子,你该走了。”
走?走到哪里去?
思绪纷乱,昏睡前荒淫的记忆潮水般涌来,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推开身前的人往后退去。
接着穿戴齐整的沈容与一屋子的侍女便映入了眼帘。
厚重的床帐拉开后,玉娆才看清这间困了她一夜的屋子的全貌一一床前铺着厚厚的毯子,一道紫檀木隔断立在中间,博古架上放着数不尽的珍玩,鎏金的暖炉上升起一股袅袅青烟,不但不呛人,反而散
发着一股奇异的暖香。
她自己正半倚在床头由沈三钱穿衣,白生生的赤脚陷在地毯中。
婢女们站在隔断外,领头的那个双手捧着一件朱红色外裳,自己着鹅黄色裙,云髪乌黑,明眸皓齿。
玉娆刚醒来,还呆呆的,不知怎的不合时宜地想道,沈容一个太监,还颇会享受。
沈容见玉娆一醒来就对自己“拳脚相向”,还盯着屋子里的丫头看个不住,登时便似笑非笑道,“小娘子,她们和你不一样?”
玉娆回过神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既畏惧又不可思议,“沈………厂公,我昨日……我昨日有没有……”
“没有。”沈容拿过一旁的罗袜,半跪着亲自为她穿上,“丛云王有吩咐,我自然只是想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