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下的躯体,还不知是如何的千疮百孔!
严白说他的腿伤势很重,她缓缓下移视线,不敢掀开被子去一探究竟。
只看到,那些管线连接着他的身体,另一端通向床边的那些医疗器械。
有的管线,还流淌着殷红的血。
床头吊着的血袋里,一袋袋血还在输入他的身体。
他那么安静,若不是仪表还显示着血压心跳,滴滴答答跳跃着,她会以为这人已经离世而去……
心痛到无法呼吸,泪水无声滑落。
她不敢哭出声,甚至连抽泣都小心翼翼。
床上的他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好像一点点声响都会惊扰到他,把他的魂魄吓走。
好一会儿,林楚楚等情绪平复了些,才缓缓靠近了点,再三整理好思绪,嘴巴张了张。
“顾宴……”她轻轻地,颤抖地呼唤着,心头千言万语,可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宴……”又唤了一句,她小心翼翼地抬手触碰了下他的手指,与他一指轻轻相勾。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知道……你太累了,是不是,所以需要好好睡一觉……你睡吧,我等你,等你醒来……”
涕泪横流,堵住了鼻孔,可她带着口罩,
也不方便擦拭,更不敢摘下。
她怕一点点细菌都会传染给他,让他雪上加霜,更加危险。
呼吸不畅,她只好在口罩下张着嘴巴大口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些。
说不出话来,任何言语都不能诉说的心情。
她就那么坐着,勾着顾宴的那只手悄悄地又往前移了点,将他更多的手指纳入掌心,轻轻握着。
他脸上没有丝毫反应,耳边依然是规律的嘀嗒声,她怔愣着,思绪倒退……
第一次见面,两人在游艇上。
那时候她醉酒,又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
事后清醒了,逃跑时她留下了“小费”。
那时候,她都没有胆量去正眼看看被自己“糟蹋”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儿。
以至于,再次相遇时,她不敢确定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不是那晚的“救命恩人”。
在林家人面前,他看似冷漠绝情,却霸道又不是温柔地护着她。
一次、两次、三次……
林家人恨他入骨,却又无能为力。
领证时,她紧张又无措,可当镜头对准他俩,她又觉得要嫁给这样一个担当稳重的男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那时候,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啊,就这样交代了终身大事!
稀里糊涂地,她住进了顾山,成了宴墨轩的女主人。
那个地方,一直存在于传说中。
她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那个地方会成为她的家。
许多相处的细节,原以为早就忘了,可现在细细一回想,却记忆犹新。
他会面无表情地怼人,会一脸严肃地说冷笑话。
他吃饭时的动作优雅,偶尔勾唇的样子,更像是春风拂面,叫人迷恋不已。
他明明双腿行动不便,却非倔强地什么都要自己做。
他那么成熟、稳重,有担当,可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又那么孤独、寂寥,透着无助……
是她太容易被打动,还是这个男人太优秀?
如今回想,她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心遗落在他身上。
就在她幻想着找个时间与他表明心意,打算两人好好把日子过下去时,潘多拉魔盒骤然开启——
“林小姐?林小姐!”
时间到了,护士走过来提醒她,可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啊?”林楚楚身子一震,回过神来。
“林小姐,时间到了,您还生病中,也要多休息。”护士小姐礼貌地道。
“哦,好的。”她愣了下,点点头。
眸光重
新落在那张破相憔悴的脸庞上,她抿了抿唇,情绪平复下来,说话也顺畅了:“顾宴,你也不要睡太久了,好多人都担心你,早点醒来。”
话落,又站在床边看了会儿,才依依不舍地随着护士离开。
两人转身的瞬间,没人注意到,被林楚楚握着的那只手,无意识地动了动——许是,不舍得手边的温度和触感突然消失了。
病房外,严白跟卢晶然一起等着。
“小嫂子,我哥怎么样了?”见林楚楚出来,严白立刻上前问道。
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没说话。
卢晶然走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走吧,回去休息了。”
“嗯。”
姐妹俩相扶着离开了,严白站在ICU外,盯着病房里瞧了瞧,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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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一抬眸,卢晶然吃了一惊,“爸,您来了。”
林楚楚一看到卢里司,心里便暗暗紧张。
“嗯。”卢里司站在窗前,闻声回头,“我刚来,护士说你们下去有一会儿了。”
卢晶然看了父亲一眼,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小语在病房呆的闷,我带她下楼转转。”
“转到了ICU那边吧?”卢里司走向两个女儿,淡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