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千澈在病房门外站了一会儿,犹豫再三,始终没推开那道门。 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出来,像不受他控制的巨兽,随时会喷涌而出。 他甚至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便匆匆逃离。 来到停车场后,给陆越打电话:“陪我喝两杯!” 不等电话那头的陆越回答,他已然挂断电话。 陆越拿着手机看了又看,眉心紧蹙:“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还是放下手里的工作,去了幕色酒吧。 他到的时候,厉千澈已经到了。 男人身前放着一瓶红酒,开了瓶塞,没有倒出来,红酒瓶旁边的酒杯也是空的。 昔日潘宋之姿的天之骄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单人沙发里,神情木然。 如果不是他裤角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陆越真会以为他从昨天一直待到现在。 看着好友这副半死不活模样,男人抬脚,轻轻在他脚上喝了一下:“嘿,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这么憔悴?失恋了?” “还是宋安心又跟你闹了?” 在陆越的印象里,厉千澈极少失态。 难得有过那么几次失态,一次是结婚当天宋安心逃婚,一次是宋安心回国,还有一次是宋安宁的死讯传来。 这次,他这副不人不鬼模样,莫不是又因为宋安心? 就在陆越思考之际,沙发里的男人突然坐起来,墨眸如火望着他:“我不想跟宋安心在一起了。” 说出这句话之后,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当年,宋安心回国,拿着当年的誓言质问他:澈,你不是说要爱我一生一世的吗?你的一生一世就只有短短两年时间吗? 那会儿,宋安心的质问和眼泪让他无地自容,回家后跟宋安宁便提了离婚的事。 现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不想和宋安心过一辈子了。 陆越被他的话惊到,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老厉,你不是烧糊涂了吧?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你不是一直说要和宋安心一辈子的吗?” “这也不发烧啊?怎么说起了胡话?” 沙发上恍如大梦初醒的男人挥开他的手:“我不是在说胡话!我是认真的!” 就在刚刚,看到宋安宁温柔的教厉卓慕识字时,他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 随着岁月的流逝,阅历的增多,他越来越渴望家庭温暖。 而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毫无征兆击中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让他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和宋安宁好好过日子,带着孩子们。 如果宋安宁喜欢,把那个念念也接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因为这个疯狂的念头而觉得自己疯了。 脑子发热。 可是…… 就在这个想法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他真就是这么想的。 陆越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厉千澈,丝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如今身份、地位、金钱、权力都有了,最需要的就是家庭的温暖。 慢慢掏出一支雪茄,给了厉千澈一支,点燃之后隔着青色烟丝问他:“你想好了?” “确定是想跟宋安宁在一起?” “不是宋安心?” 怕好友只是一时冲动,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厉千澈点点头,崖岸清隽的脸上满是认真。 陆越长时间没有说话,把烟灰掸进烟灰缸里,这才问他:“那宋安心呢?” “她可是一直爱着你,苦苦等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一个孩子。” 不是他要替宋安心说话,而是事实摆在这里,是好友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提到孩子,厉千澈沉默,久久没有出声。 雪茄燃烧,在昏暗的包厢里成为一个红亮的小点儿,那猩红一点幽幽照着男人如画的眉眼。 他考虑了很久很久,才郑重出声:“我可以给她高额抚养费,把孩子接过来。” 陆越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桌上的红酒,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一杯捏在自己手里,另一杯递给厉千澈,轻轻碰了一下杯壁:“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 病房里的母子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宋安宁心无旁骛教着孩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厉卓慕年纪虽然小,但他脑袋瓜聪明,稍有不会念的字安宁多教几遍,他也就会了。 平时在老师眼里顽皮的小霸王,在她跟前成了乖宝宝。 趁着厉卓慕上厕所的空当,安宁偷偷用另一只手机联系白笑笑:小乖乖,你肚子几个月了?吃东西吐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自从知道白笑笑怀孕之后,她就很少再让好友带念念了。 怀孕初期,有很多事情要注意,尽管不知道白笑笑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但她还是希望好友一切都好好的。 过了一会儿,白笑笑给她回复了消息:小乖乖放心吧,我这怀孕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没怀似的,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怀孕了?能吃能睡,一点也不吐,这孩子挺会体贴我。 看到好友回复过来的消息,安宁笑了。 迟疑片刻,给她回复过去:我现在跟三个小家伙都相处的很好,再过几天,等他们的幼儿园毕业典礼过了,我就带着他们偷偷离开,到时候,全指望你帮我啦。 白笑笑回了一个她白眼的表情:自己人,跟我还客气什么?放心吧,你的证件弄好了,能以假乱真的那种,三个孩子的证件还在弄,应该很快。 看到好友的回复,安宁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蛋糕店的生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家店也开了起来,生意火爆。 听到厕所冲水的声音,安宁急忙跟白笑笑暂停聊天,说了再见。 小家伙很快出来,停在安宁跟前,眨巴着大眼睛问她:“安阿姨,你上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