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枕舟?
他怎么会在她的神识里说话?
像是猜到了她的疑惑,便听晏枕舟又道:“魂契已结,你我痛觉共享,神识相通,若是我想,自然可以随时通过这种方式与你联系。何况你受了伤,我自然也有感觉。”
千凰倒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略一思索,又问:“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随时这样联系你?”
“哦,那倒不行,你还太弱,无法进入我的神识。”
又是太弱,她抿了抿唇。
晏枕舟说的没错,以她现在的境界,的确还是太弱。
就像现在,许遵可以随便用境界压制她,她却不行。
若换作是晏枕舟的修为,只怕现在吐血的就不是她,而是许遵那老狗了。
但没关系,修为不够,却不代表她不能复仇。
“知道了。”
她在神识里应付了晏枕舟一句,便再次抬起头,目光对上了站在高位的许遵。
许遵看她的眼神已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千凰冷笑了声,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怎么,爹爹,你又要杀我吗?”
“太后寿辰,两仪大宴,许首辅许大人,你真要在这个时候,在帝后群臣面前,杀了你自己的女儿吗?”
许遵一眼便认出了她,面色顿时变得铁青,许娴婉更是大惊失色。
“是,是你?”许娴婉的腿已经不受控制地打颤。
千凰粲然一笑,“姐姐忘了吗,两年前,是姐姐亲手送我‘走’的呢。”
“还是多亏了爹爹和姐姐,千凰才有今日!”
她才不管许遵和许娴婉的脸色有多难看,她今日来到这大殿之上,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清楚,什么炼药天才、夜淮福星,不过是个抢走别人天赋的小偷罢了!
大殿中的人都被这一波三折的变故惊呆了。
“许首辅何时又有了个女儿?”
“忘了吗,两年前,突发恶疾亡了的那个!”
“那个?不是说那位许家二小姐妄想顶替嫡姐出嫁,被摄政王活活折磨死了吗?”
“坊间谣言,怎可当真!”
“也是,若是死了,怎么会好好地站在这儿,还成了八品的大药师。”
“听她的意思,还是许首辅和王妃不惜忤逆摄政王,偷偷救了她?”
“可是方才她说许首辅又想杀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够了!”闻人霄终于听不下去,质问的声音冷若寒冰:“许首辅是否该跟本王解释解释?”
“王爷……”许娴婉颤巍巍地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衣袖。
谁知闻人霄衣袖一甩,声音越发冰冷:“王妃也是,怎么你的好妹妹还活着,也不告诉本王一声?”
千凰嗤笑,“王爷莫恼,爹爹和姐姐当日虽救了我,可没想着要让我活着回来。”
“是千凰自己命不该绝,硬生生爬到这两仪殿上来的。”
“许千凰,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许遵脖颈间青筋暴起,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怒意,忍不住咆哮起来。
大殿上的气氛陡然紧张,千凰却全然不惧,她冷笑一声纠正:“爹爹错了,我已经不姓许了,早已改回母姓,仍唤作千凰。”
她本就姓千名凰,不过是当初被接回许家时,勉强冠上了许家的姓,如今也只是改回去罢了。
“你们在怕什么?还有姐姐,为何不告诉大家,你们是怎么对我这个‘好妹妹’的?”她的话音一转,整个人倏然凌厉起来:“说不出口是吗?”
“那就我来说!”
“许娴婉,你敢说你的凤髓天赋,是自行觉醒的吗?!”
紫袍无风自动,嘴角血迹未干,染红一片衣襟,她却毫不在乎,笑得讥讽凉薄。
“许遵,你敢说你没有为了嫡女,先害我阿娘,后剐我凤髓,夺我性命?!”
她目含狠戾,通身煞气,整个人仿佛踏碎了无数尸骨,从地狱中浴血而来!
座无虚席的两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句句追问、声声泣血,谁还听不懂这少女话中的深意?
朝臣们面上都震惊无比,看向许家父女的目光也充满了厌恶与讥讽。
如此行径,卑鄙无耻,不配为人!
“妖言惑众,扰乱太后寿宴,许千凰,你还不给我跪下?!”
下一刻,许遵面色青紫,却再次朝着千凰发难。
这次不再只是动用威压,而是毫不留手,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量!
他已是洗髓境九重的境界,而炼药师向来灵力极低,他这是要一击毙命,让千凰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少人看出他的意图都变了脸色,十七八岁便是八品的大药师,说是九洲最顶尖的天才也不为过,竟要这般折在自己父亲手里吗?
震惊。
厌恶。
甚至还有愤恨!
但,没有人敢站出来忤逆许遵。
无他,只因比起别人的性命,他们还是更在意自己的仕途罢了!
“住手!”
千凰右手已经催动了防御法宝,准备硬抗这一下,却不想有人挡在了自己身前。她抬眼,有些讶然地望着闻人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