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邢奄奄一息,歇了好半天才终于能开口说话。
“丫头,就算是这样,你还是一定要回到皇宫里去吗?”
苏锦若顿时沉默了下来,她坐在地上,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胎动,心中的决定忽然间就动摇了。
她在外面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她和孩子都会平安,南宫珏也暂时相安无事,如果她回到了皇宫里,南宫珏势必需要分开保护她,如果孩子在宫中丢了,她无法想象南宫珏会再次陷入怎样的自责和悲伤里。
而且……
她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楚邢奄奄一息的模样,和他为自己挡刀留下来的伤口,眼神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久久的沉默过后,苏锦若摇了摇头。
“不回去了。”
楚邢是为了她受的伤,她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深山老林里,倘若楚邢因为伤口有个三长两短,她无法原谅自己。
与其执意回到皇宫里,只是为了一个短暂的相聚,让身边所有人全都受伤,不如先留在这里,照顾好楚邢,把孩子生下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想回去的事情也不迟。
等到楚邢稍微好了一点之后,两人搭伙在竹林深处就地取
材,简单的建了一座竹屋。
看着苏锦若在院子里忙碌,楚邢坐在门前,忽然间忍不住有几分感慨。
“丫头,当年你母亲还未嫁人的时候,就如同现在的你一样,不过都是个孩子,而如今一转眼,她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我原本想寻你母亲报恩,没想到她去的那么早……”
苏锦若一边将院子里的枯叶扫干净,一边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凤婉从前的事情,忽然觉得,若是只能待在此处,倒也算不得太难熬。
月黑风高,冷风寂寂,吹的竹林的叶子沙沙作响,几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降落在竹屋的房顶上。
才不过过了片刻,原本早早睡下的楚邢忽然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逃跑都跌跌撞撞的他只不过脚尖轻轻一点,就跃上了房顶。
几个原本站立着的黑衣人立刻单膝跪了下来,“参见主子。”
楚邢微微点了点头,“那一日前去竹屋落入水中之人可已经全都救下了?”
属下点了点头。
“主子放心,咱们的人早已经全都安全回去了,但是主子您这么做,莫非是真的想隐居在这里吗?”
“您让手下砍的您身上的这一剑…
…这又是何必呢?”
楚邢抬头看着又冷又远的月亮,目光深邃,“当年那个女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曾发誓一定要报恩,原本想在成事之后许她至高无上的地位,如今她却已经阴阳两隔了。”
“原以为此生都不能报恩,没想到居然遇上了她的女儿,若她在南宫珏的身边,我无法接近,就让她安心的待在这里,把她的孩子生下来,教她自保,便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手下忍不住开口,“可是她到底是南宫珏身边的人,若是有一日她回到了南宫珏身边,反过来对付您……”
楚邢沉默了片刻,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且走一步看一步,未来的事情如今还不能下断论。”
“至于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京城中的一些事务就全都交给卫子瑛去做吧,虽然不是亲生女儿,到底也跟了我许久,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
“务必要告诉她,一定要把小皇帝看好,这个丧了国的小皇帝,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手下听完楚邢的交代,得知他这是心意已决留在这里,也不再劝说什么,“是,属下告退,说是主子有什么需要,我们随时赶过
来。”
楚邢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沉沉的,“嗯,去吧。”
说到底他还是要感谢卫子瑛突然对苏锦若动手,要不然也不会有一个见到苏锦若的机会。
然而卫子瑛对此却是一概不知,自从苏锦若消失了之后,她刚开始千方百计地试图接近南宫珏,却都以失败告终了,还差点招惹了南宫珏的厌恶。
在那之后,她终于安分了一些,老老实实的在宫中潜伏着。
楚邢的人从密道找到了她,将楚邢的交代同她说了一遍。
“主子最近有要事不在京城,京城中的事务就先由您来处理,还请卫贵人务必自己多加谨慎小心。”
结果手下送过来的楚邢的手信,卫子瑛有些神色恍惚,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手下觉得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只当是宫中的女人心思重,没多说什么便告退了。
看着他走了,卫子瑛坐在桌边,拿着信,心中一片烦乱。
也不知道从哪一日开始,她就总是梦到苏锦若,经常连续几晚梦到苏锦若的魂魄回来找她。
是夜,她有些心神不宁的被宫女伺候着洗漱更衣,坐到了床边上,看着窗外一片漆黑,忽
然间就有些害怕,将自己整个人蒙进了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卫子瑛,拿命来……”
“还我孩子命来,你这个毒妇,我知道你是容嫣儿,你终于把我害死了,现在你高兴了吗?”
“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