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雅间。
青年道士双眼似闭非闭,端坐于榻上,凝虚还神。一盏黄铜香炉立于他面前,香炉中插着一柱紫色清香,清香燃烧,淡淡的青烟寥寥升起,整个雅间弥漫着旃檀的香味。
这时。
一位身穿粗布长衫的男子走入。
他轻轻走到青年道士跟前,微微躬身,手持道礼:“回禀真人,经我查实,陆千雪那妖女就在梨花别院中休息。只是门口有魔教中人看守,我没法进去查实。不过据我所知,这梨花别院是花魁胡媚娘的居所。由此得知,那妖女应该跟胡媚娘有千丝万缕的纠葛,两人极有可能是故交,也有可能都是魔教中人……”
青年道士双眼缓缓睁开,眼中流光溢彩闪烁。
他运转法诀,双手在虚空划动,作势猛然长吸一口气,只见四周弥漫的青烟如鸟归林,淼淼洒洒尽数被他吸入气海。
而后。
他眉头微皱,凤眼半眯看向眼前仆从:“无法证实?既然无法证实,那你又如何清楚,这梨花别院中居住的不是阿猫阿狗,而是陆千雪本人?”
他说话极慢,犹如老翁磨刀。
言语间的锋锐好似刀枪剑鸣,独有一股气势。使得眼前仆役噤若寒颤,眼咕噜乱转。
仆役男子匆忙行礼:“真人恕罪。其实依照属下看来,真人何必如此煞费苦心想要提前与陆千雪比斗,只需静候三日后的决战。当然,若要得知梨花别院中居住的是否是陆千雪,我们可以从胡媚娘这里下手。”
他颇为不解。
不清楚还虚真人为何如此急迫,想要与陆千雪决斗。
而且还是这般偷偷摸摸私下进行。
他自认为无此必要。
张还虚薄怒:“你区区一介奴仆,莫非我还没汝思虑周全?陆千雪一介女流之辈,我胜之不武,输之难堪,若等到三日之后,那我龙虎山的威名又置于何地?天师的威名又置于何地?自此天下之人如何看待我张还虚?”
他冷眼瞧着自以为是的杂役,心中怒气上涌,同时倍感凄凉。
自从十年前的紫禁之巅比斗结束,父亲重伤归来,宣布闭关,龙虎山就变了模样。
大长老一脉肆意横行,经常为难自己。
就连这次与陆千雪比斗,其中意味也不同寻常。
这让他如何不怨。
仆役男子急得抓耳挠腮:“真人息怒,真人息怒。”
张还虚悠然长叹:“那便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我今日务必要见到陆千雪。”
这次行动是他自作主张。
山中宿老并未跟随,而魔教中人行事肆无忌惮,
冒然前往梨花别院挑衅终归不妥。
良久。
张还虚诧然:“你怎么还未前往?”
仆役男子面露难色:“回禀真人,我刚刚打听过,狐媚娘贵为醉仙楼花魁,私下想要见到殊为不易,需要些许银钱打点。”
“要多少?”
“见一面需要五百两。”
张还虚淡然颔首。
他伸手往腰间摸去,脸色瞬间蜡住。
以往他久住山中,又是天师之子,根本不屑于带些黄白之物。
偶尔下山斩妖除魔,路过城镇,亦会有山中弟子鞍前马后,自是不用操心这些俗事。
现在遇见,却是有些捉襟见肘。
“咳咳!”
张还虚轻咳一声:“贫道出来匆忙,未带银钱在身。你可有其他办法?放心,你为我龙虎山办事多年有功无过,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只要你能让我得偿所愿,我同山门长老言说,许你内门弟子之职,且还会传你上乘心法。”
仆从听完,兴奋的同时也满脸纠结。
他年少时本是龙虎山外门弟子,因为资质不足,迟迟难以突破八品,后来就被山中长老阁调度,来到京城协助守正真人看管太黄庙。
虽有些额外的收益,但平日里花销无度、
一时间。
还真拿不出五百两。
思前想后,他眼前一亮:“真人,这些年我虽在山下,但心却在山上。我听守正真人言说,说您文武双全,尤为擅长词画对弈,敢问是否真实:”
张若虚傲然道:“自然真实。我幼年时,我父便带我来京城拜师,我师父就是昔日玲珑书院的麒麟才子,如今的大楚阁主王朝阳。”
仆役男子笑道:“那就行,真人的才学我是信的,我倒是听说,醉仙楼今夜有许多节目要举办,四位花魁会登台献舞,结束前,四位花魁还会出题,其中就有您擅长的诗画,要是能被她们看重,说不得能成为入幕之宾呢!”
“……”
醉仙楼三楼。
李牧捏着酒杯,站在栏杆前,独自欣赏着四周靓丽的风景。前面那个婉儿姑娘手段不凡,技巧熟练,且太过妩媚洞察人心,未免擦枪走火,把持不住,只能忍痛别离。
他所处的三楼是极为宽阔,靠近街边的窗户前放置着许多桌椅,往窗下看去,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别有一番滋味。
楼中间是一圆形围栏,放眼下望,二楼的高矗的木台上,一群妩媚的歌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在花魁小娘子的带领下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