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医尚不能下结论,默然片刻,他询问后厨之人,“鱼香肉丝这道菜是谁做的?”
一位身形肥壮的膳夫额头冒汗,如实答道:“是小的所炒。”
捋了捋胡须,蒋太医又问,“那么备菜洗菜之人又是谁?”
底下没人应答,膳夫接口道:“洗菜的是黄大娘,备菜切菜的是阿海。”
蒋太医行至黄大娘身边,仔细询问一些细节,“鱼香肉丝里有木耳吧?这木耳是何时泡的?”
黄大娘只道那木耳是昨天早上泡的,昨儿个没用完,今日便接着用了。
章彦成闻言,面露不悦,“本王早就交代过,给瑾姨娘备的菜,食材一定要用新鲜的,你竟敢用昨日的剩菜?”
黄大娘忙解释道:“那木耳干干净净的,只泡过,并未炒过,奴婢是想着扔了怪可惜的,再说这也不是夏天,昨日的菜,今日应该还能用的。”
黄大娘的话已然验证了蒋太医的猜测,“木耳本身无毒,但若浸泡过,隔夜再食用,便会生出毒来,轻则呕吐腹泻,重则昏迷致命!”
章彦成闻言,面色煞青,“瑾娴昏迷了,也就是说她中毒很深?会否危及生命?”
目前看来,瑾姨娘的病症确实严重,“这丫鬟只是呕吐腹泻,她的症状稍轻些,瑾姨娘中毒颇深,寻常药物并不管用。”
“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交代,本王立马派人去找。”
“不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只要再给瑾姨娘灌下涌吐药,让她将体内的毒液吐出来,而后再喂养胃的药即可。”
有救治之法就好,章彦成睇了黄大娘一眼,咬牙恨斥,“你的帐,本王待会儿再算,来人!把黄大娘带下去,严加看管!”
审问过后,下人们陆续离开,随后蒋大夫命人去取少量胆矾。
昏迷之人若是呕吐,极易被呛窒息,是以蒋大夫交代荣王,先将瑾姨娘扶起来,在帐边备好痰盂,而后再给她用药。
章彦成在旁扶着昏迷的瑾娴,让她倚在他肩侧,知秋则在旁照看着。
大夫给她喂药之后,没多会子,瑾娴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胃里翻滚的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呕吐,先吐的是残食,后来便是酸水了。
章彦成未曾这般亲力亲为的伺候过人,他并未觉得不适,只是心疼她平白无故的遭这样的罪。
知秋手持巾帕,等她吐完之后给她擦拭嘴角。
此时的瑾娴终于清醒,只觉胃里泛酸,难受得紧,东芝呈上温水,瑾娴漱了漱口,无力的倚在章彦成怀中。
东芝立马将痰盂端走,知秋又放了一个新的痰盂过来,以免主子又难受。
直等她稍稍平复些,章彦成这才柔声问了句,“现下感觉如何?可好些了?还有哪里不适?”
瑾娴望了望屋外,发现天已黑,烛火已燃,她有些发懵,“我这是怎么了?怎的睡了那么久?天都黑了啊!”
“主儿,您才历了一劫,可吓坏奴婢了,王爷很担心您,得亏他请来了太医,这才救了您一命。”
知秋将她昏迷之后的事复述了一遍,瑾娴这才惊觉自个儿昏迷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隔夜的木耳居然有毒!这也太吓人了!往后谁还敢吃木耳啊!”
不仅瑾娴害怕,章彦成也十分重视此事,誓要追究到底!
他命人将黄大娘带过来,由他亲自审问,“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指使你谋害瑾姨娘?”
跪于地面的黄大娘一脸惊恐地澄清道:“没有任何人指使,这只是个意外,奴婢也不晓得隔夜的木耳会有毒啊!”
此事看似是意外,但章彦成总觉得不对劲,“本王一早就交代过,不许用隔夜菜,你却偏要用隔夜的木耳,当时太医问话你还不吭声,你是想隐瞒什么?”
黄大娘急得舌头直打结,“王爷明察啊!奴婢没想隐瞒,只是……只是没来得及回话而已。”
“你若供出主使者,本王还可网开一面,若嘴硬不说实话,休怪本王不客气!”章彦成软硬兼施,试图引导她道出实情,然而黄大娘一再摇首,仓惶否认,
“王爷,奴婢真的不是故意害人,奴婢与瑾姨娘无冤无仇,怎会害她呢?”
“你本人的确与她无仇,但你可以受人恩惠,替人效劳,究竟是王府的哪位女眷指使你的?你最好从实招来!”
不论章彦成如何逼问,黄大娘都坚称这是意外,并无人指使她。她恳请瑾姨娘为她说话,瑾娴这个受害者又能说些什么?
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瑾娴也不能确定,平日里黄大娘瞧着倒是和蔼可亲,但这是她的本性,还是她伪装出来的,瑾娴也不敢断定,
“王爷问什么,你只管如实回答即可,如若真是你动的手脚,老天有眼,总能找到把柄,如若不是你,王爷也不会冤枉你,我不能轻易下结论。”
章彦成不信她的话,遂命人将她带下去,继续审问,又命人审问府中其他下人,询问近日来黄大娘去过何处,与什么人见过面,试图从中找出与黄大娘有关的蛛丝马迹。
虽说黄大娘不承认,但回想今日种种,章彦成已对某人起了疑心,“我猜,这是王妃的计策。”
腹部不适的瑾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