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威没有说话。
朱雪凝停下脚步,定定看着蜿蜒曲折挂满红绸的回廊:
“那佣人所言果然不虚,烟花真好看啊,比现在的灯光好看多了,漫天飞扬的烟花,灿烂得像星辰一样,爆竹炸开后的红屑像红地毯一样,绵延无尽头。”
朱雪凝吃斋念佛的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那时候的人普遍迷信,新生儿被带到别人宴席上去,是不祥的征兆,你被烟花声吓哭,被人发现了,顾长海惊慌失措命令人把我们母子轰出去。晨颂却一点也不介意,不但给了我们母子热汤,还叫家里的大夫给你看病,你好了后我们就再也没有离开临江城市,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
朱雪凝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开始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十年后才重见天日。”
顾之威深深叹气:“都是父亲的造的孽,您不该那么对待之舟。”
“你以为我不明白吗?我都是为了你好,顾家只能有一个嫡子,顾氏集团只能有一个继承人,顾之舟被晨颂教养得那么好,我不踩他你怎么起得来?”
“可你还是没有把他踩下去。”顾之威说。
“所以我说命运不公平啊,老天无眼,既然晨颂救了我的命,就不应该留着他的儿子挡我儿子的路,金丝糕点那次,他病得那样厉害,差点就随他母亲去了,是你糊涂啊,你狠狠心,如今顾之集团就是一个人的。”
朱雪凝越说越气,手中的佛珠胡乱颤动。
顾之威却不再看她,他的眼睛看向别处,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从来不想要那些……”
他语气喃喃,很快消失在风里。
朱雪凝绝望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也不指望你能把顾之舟斗下去。好歹他还有点良心,念着你当年救的救命之恩,这些年对你礼遇有加,你愿意仰他鼻息过日子,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就要结婚了,往后不为自己,总要为孩子打算一点,要是生个女孩也就罢了,如果是个男孩,也像你这么窝囊,你就该明白我的心了。”
顾之威仍旧沉默,他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
“胆小”、“窝囊”“怯弱”、“废物”,这些字眼像是一把利刃,已经把他割得体无完肤。
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点微薄的叫做“亲情”的东西撑着,他一天也不想呆在这样的牢笼。
***
松似月下班的时候,又看到了顾之舟的车。
他应该是从公司过来的,西装革履正经严肃,没搞什么幺蛾子。
似乎更加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候,顾之舟还是亲自开车。
他没有像那天一样下车,而是拉下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松似月自己坐进去。
松似月拉开车门一下子就愣住了,一大束金灿灿的郁金香,热烈蓬勃地绽放着。
两人目光轻碰,自然而然接了个绵长的吻。
等松似月唇齿间都充盈着顾之舟味道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松开他的唇瓣,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水光潋滟的唇瓣:“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松似月问。
顾之舟微微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夹。
松似月打开一看,立刻笑了:“秦倩兮给我的文件是真的?”
“真的,”顾之舟点头,“这几天应该就会有人联系你处理相关事宜。”
“好,”松似月放下文件,“那些事情,我也不太懂,你帮我处理吧!”
她语气里还带着看到郁金香时候的雀跃,好像在说晚上想吃什么一样漫不经心。
顾之舟却是一愣:“那是你父亲留给你和你母亲的遗产,我给你处理会不会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松似月白皙的指尖在娇嫩的花蕊上流连忘返,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
尽管这样,顾之舟还是摇头:
“你不懂可以慢慢学,我也可以帮你,集团法务和人才都随你调配,你不必亲力亲为,有些东西看起来难,只要肯费心就一定可以,等你再大一些就会明白,很多东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牢靠。”
他语气温和,几乎是苦口婆心。
松似月终于从郁金香上抬头,对上顾之舟认真深邃的眸子:“可你是我的丈夫,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这?
面对她清澈见底的眸子,顾之舟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愣了半晌才无力地叹了口气。
松似月并不是装傻充愣的傻白甜,相反她比谁都看重离人港的价值,那不仅是一笔无法估量的巨额财富。
更是松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但相比于这些,她更加在意的是她和顾之舟之间的夫妻情意。
“我也有东西给你。”松似月语气神秘又欢快。
顾之舟受到她情绪的感染,心情也跟着扬起来:“什么?”
松似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顾之舟打开,是一张演出门票。
松似月笑颜如画站在C位,后面配着舞剧的名字。
顾之舟没有说话。
松似月眼里的光亮一点点退却:“你没时间也没关系,这是我复出的首场演出,我觉得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