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似月以前也没少来苍穹之眼用餐,只是不仅位置不好定,每次都要提前很久定位置。
松家算是很讲究的书香门弟,什么样的排场松似月都见过,但眼前雅致的“舟”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具有年代感的雕花屏风精致优雅。
正厅中间,有一面假山,流水潺潺惊起一片缥缈的白雾,淡紫色的睡莲已经开花了,红白相间的鲤鱼穿梭其间。
头顶是广阔无垠的星空,脚下是霓虹闪动繁华尘世。
松似月和顾之舟相对而坐,宛如置身于烟波浩渺的仙境。
中式的桌椅餐具,每道菜的摆盘都精致考究。
晨叔亲自上菜:“少爷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您改变了口味。”
“最近公司事情多。”顾之舟嘴上答着,眼睛却落在松似月身上。
晨叔是知情识趣的人,看这情景哪里不明白,上完菜就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都是些家常菜,你尝尝喜欢不喜欢?”顾之舟给松似月碗里夹了一块肥瘦相间,金黄油亮的红烧肉。
松似月尝了一口,咸甜适中,入口即化:“好吃,你也吃一点。”
“好。”顾之舟给自己也夹了一块送进嘴里,“这是晨叔的拿手菜,我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是晨叔亲手做的?”松似月问。
顾之舟点头:“我早上给他打了电话。”
松似月点点头,没有说话。
晨氏集团变成顾氏集团后,松似月就再也没有从顾之舟嘴里听到关于他母亲晨颂,已经晨家的任何往事。
这一方天地,怕是顾之舟心中最不愿与人分享的最隐秘港湾。
但他却带自己来了。
这绝对不会是即将离婚的话别。
尽管对接下来顾之舟要对自己说的话,大概有了猜测,松似月还是紧张得有点手足无措。
不知道是不是饭菜的味道太好,松似月吃了很多。
她甚至跟顾之舟一起,喝了二两烫温的黄酒。
顾之舟依旧保持着多年的习惯,吃不言寝不语。
饭后晨叔亲自过来奉茶,两人去了靠窗的位置。
灯火辉煌的城市就在脚下,松似月单手托腮看着顾之舟,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顾之舟朝她勾了勾手。
松似月就乖乖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顾之舟从身后圈着他,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发顶,有点暖,还有点痒。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我脾气不好。”
松似月想说还好,但又不愿意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只微微摇了摇头。
“不离了,好吗?”顾之舟鼻尖在松似月脖颈间一下下蹭着,像小猫一样,“我想一直跟你过下去……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松似月没有说话,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辉煌壮丽的万家灯火一点点模糊,投射在落地窗上的影子也渐渐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傻瓜。”顾之舟的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滑过。
松似月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多少年的爱而不得,竟然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怎么不让人喜极而泣了。
她喉头哽咽,发不出一丁点声响,只是不停朝他点头。
“傻瓜……”顾之舟重复着,“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今天带你来这儿,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松似月还是摇头,说:“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的丈夫。”
“好。”顾之舟点头,“很好。”
他捧起她的脸颊。
在绵绵不绝的亲吻里品尝到了她的甘美和苦涩。
她们胸膛贴着胸膛,手心贴着手心。
两颗心剧烈跳动,避无可避,在漫长无尽头的亲吻里,逐渐统一了步调。
顾之舟的吻太野太霸道。
松似月难以招架,在她喘气的间隙中,顾之舟把人抱坐在自己腿上:“我没有给你讲过我的母亲?”
“伯母……”松似月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太生分,于是改了口,“……母亲是很好的人。”
顾之舟嘉赏似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她是很好的人,可惜遇人不淑。”
松似月安慰道:“但她有你,伯母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
顾之舟轻轻揉捏着松似月的耳垂:“顾长海狼子野心,害死了她。”
松似月愣住了。
不是没有猜测,但血淋淋的真相被顾之舟撕扯开松似月还是觉得,胸口炸裂般的一疼。
晨颂去世的时候顾之舟是那样的小。
松似月还记得。
晨颂刚去世那几年,两家还有零星的往来。
叶喜经常派人去接顾之舟来家里吃饭。
几乎每次身上都有伤,顾长海打他都是发了狠要往死里抽。
美其名曰棍棒底下出孝子。
不但没抽出孝子,顾之舟纨绔的名声却愈发响亮。
想到他小小年纪,就要受那样的罪,松似月心痛得呼吸都乱了方寸。
太残忍了。
松似月心痛如绞,转身抱住了顾之舟的头,把他紧紧贴在怀里:“你一直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