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他总不能每日都守在正武帝跟前,而朝堂上总是纷争不断。立场不同,说出的话就不同,他又处于一个十分敏感的位置。
因此,他能做的,便是不参与党争、不求实权、不和文武重臣往来,不获取民间声望,用以保持距离,尽最大能力减少不必要的猜忌。
他从未想要过那个位置,又何苦去惹来一身骚?
做一个快活的逍遥王爷,就再好不过。
酒过三巡,秦牧原道:“叶将军,如果本王没有料错,皇上有栽培你的意思。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叶乐程笑道:“还早着呢!末将太年轻,资历也浅。汴州剿匪的那点功劳,算不上什么。”
和文官不同,武将想要服众,必须是带过兵打过仗,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就是高一鸣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猛将。
当年为了提拔他,崔太后想办法将他从苏州提辖的位置平调到了西北边境。那几年西番不平静,因部落遭了灾三番五次入侵大景。
高一鸣抓住了这个机会,结结实实打赢了几场仗。不但成功守住边境,还打得西番连滚带爬,最后在派使者议和时,割让了三座小城给大景。
这都是实打实的开疆拓土功绩,才有了最后坐上京畿大营总统领之位的殊荣。
崔太后老谋深算,当年收买的武将远不止高一鸣一个。到最后,只有他能坐上这个位置,不得不说是有真材实料的。
秦牧原跟他碰了碰杯,道:“你年纪还轻,先实打实在大营里干上几年。待有了机会,边疆战事一起,总是需要更多人。”
对武将来说,对战争那真是又爱又恨。
谁不热爱太平盛世呢?
但在太平盛世,却无法挣来军功,没办法加官进爵。空有一身好武艺,读了无数兵书,却只有将军白首。
大景朝立国以来,国力鼎盛。虽有蛮夷扰边不断,却也不伤根本。
因此,周睿便抓住这些武将急于立功的心思,收拢了一部分人在身边,成为激进派。他们的主张,便是对外扩张。
保守派则认为战争消耗民生,应以发展国力,让百姓安稳。
这两派争斗不休,正武帝虽然并未表态,但其实也想着能将北疆在前朝弄丢的几座城收复回来。
试问,哪个帝王不想要开疆扩土?
秦牧原都看在眼里,知道正武帝将崔太后的党羽逐一收拾后,就会将目光投向北疆。
到时候,全国的兵力都会调往安北都护府。所以,他才会有把握,跟叶乐程说出这番话。
叶乐程一听,眼睛都亮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如此,就承王爷吉言!”
秦牧原放下酒杯,道:“到那时,本王就不方便再举荐你。待你功成之时,我们想要再坐在一起饮酒,恐怕就难了。”
眼下,两人地位相差悬殊,叶乐程又是跟过他的老部下,坐下来喝顿酒毫无问题。
可对于叶乐程而言,他的脚步绝不仅仅只能停留在当下。哪怕他想,在他身后的武国公府也不会答应。
假以时日,当叶乐程继承了武国公的爵位,他就成了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必须谨慎。
越是在心里对秦牧原感恩,越是不能同他私交过密,引来不必要的猜疑。
叶乐程沉默下来。
这个道理,他又何尝不懂?只是在情感上,太难接受。
他的神色黯然下来,片刻后问:“王爷,难道您就只能做一名孤臣吗?”
秦牧原洒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谁说本王就是孤臣了?你忘了,我可是有王妃的人。”
他和卢雁依心灵相通、祸福相依,只要有她陪伴在身边,他的人生就很圆满。
说着,他将桌上放着的一个长方形扁平盒子推到叶乐程前面,道:“这是王妃给你的谢礼,感谢你替她报了杀父之仇。”
叶乐程忙摇手推拒,道:“末将受之有愧。”
他做的事,并非全然出于公义,更多的还是为了他自己,远远谈不上替卢雁依报仇。
秦牧原笑道:“你好好收着便是。若没有你让高一鸣放松警惕收集罪证,想要拿下他还需费些功夫。”
正武帝要处置高一鸣,当然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给满朝文武都交代得过去的一个理由。
若是只想要除掉他,又何须大费周章?
干脆赏一壶毒酒、或让暗卫刺杀,都能让高一鸣死得无声无息。
为了避免朝中动荡、更为了家丑不外扬,崔太后收买武将一事自然不能提。若是没有叶乐程从中出力,一旦引起高一鸣惊觉,节外生枝也不一定。
叶乐程的目标并非替卢雁依报仇,但他做的事却达到了这一点。
听秦牧原这么说,叶乐程这才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羊脂白玉镯子,在傍晚的日光中呈现出醉人的光泽。
“这,这也太贵重了!”叶乐程忙合上盖子道,“王妃的心意末将领了,这对镯子却是万万不敢收。”
秦牧原笑道:“你就安心收下。内人听闻武国公府上近日在替你相看亲事,便想着替你添一份聘礼。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