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小半年过去。
因为奏折不断的缘故,正武帝对这位幼弟并未感到生疏。
或许有着只见其字不见其人的缘故,这会儿他竟迫不及待想要看见秦牧原。
宗室里,和正武帝沾亲带故的不少,但父皇留下的血脉就这么两个弟弟。淮南王无能平庸偏偏又自大傲慢,晋王成人后,方可替他分担一二。
“走!”
正武帝站起身来,道:“朕去活动活动。”
赵林泽按下心头诧异,忙上前替他揉捏着肩头,伺候着正武帝出了御书房。
这可真是破天荒了。
皇上下了早朝后,通常都会在御书房里待到下午,之后再视情况而定。或回后宫,或去禁军的练武场跑马,或召集重臣议事。
在这期间,极少会中途离开御书房。
看来,这位晋王爷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的确不一般。
皇宫中,往来的宫人们都还穿着厚厚的冬衣,树上已悄悄吐出了嫩绿的新芽。
秦牧原和卢雁依刚进了宫门,正要朝着御书房走去,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能在宫里跑马的,除了皇帝,没有第二人。
果然,是正武帝策马而来,在他们身前勒住缰绳。骏马前蹄腾空,打了一个响鼻。
正武帝在马上看着两人,对着秦牧原笑道:“来,上马。”
在他一旁,还有一匹神骏的白马。
马上的骑士翻身下来,把手里的缰绳递到秦牧原手里。
秦牧原忙拱手道:“臣弟见过陛下!臣不敢!”
卢雁依在他身旁,一同见礼。
皇帝让他在宫中策马,是恩赐,他却不能得意忘形。
见他并未恃宠生骄,正武帝笑得越发满意,佯怒道:“就你话多!怎么,朕还叫不动你了?”
他看了一眼卢雁依,道:“担心你的王妃?来人,送王妃去正阳宫。”
皇帝都安排好了一切,两人只好谢恩。
秦牧原长身而起,接过缰绳,一个干净利落的跃起,翻身上马。
他容颜俊美身姿挺拔,骑在骏马上英姿勃发。
“漂亮!”
正武帝赞了一句,轻轻踢了一下马肚子,道:“走!”
他一马当先,秦牧原紧随其后。
偌大的宫殿广场上,先后响起了“得得”的马蹄声,疾驰而过。
正武帝骑得很快,冷风将两人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在皇宫中肆意驰骋。
很快,皇帝带着晋王爷在宫里骑马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了开去。
“晋王今儿才刚回京,皇上这么做,用意很明显啊。”
“汴州水患,晋王解决得漂亮。他是王爷,赏无可赏。”
“晋王势力越来越大,我们要先提防一手。”
“不行,得想个对策。”
不管前朝后宫众人怎么想,皇帝看重晋王,已是不争的事实。
卢雁依抵达正阳宫时,宫人对她的态度越发热情。
韩皇后拉着她的手,笑容格外和蔼,亲亲热热道:“许久不见,弟妹生得越发水灵了。”
她这是实话,并非只为了客套。
和秦牧原圆房之后,卢雁依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举手投足间多了女人的风情。本就娇美的容颜得了滋润,眼底都是春光。
韩皇后熟悉这种春光,是被男人宠着时,才会拥有的光芒。
她与晋王结盟,晋王在皇帝面前越得脸,对她便越有利。
而卢雁依这位深得晋王宠爱的王妃,是她无论如何都要拉拢的对象。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卢雁依规规矩矩见礼。
“快起来。”
韩皇后道:“你我妯娌,何需如此客气?本宫正嫌无趣,好在是你来了,快跟我说说在汴州的事情。”
“说起来,弟妹也真是大胆,怎么就敢只带两个人去汴州呢?”
卢雁依去汴州的事情,早在去年她变卖嫁妆时,京里就传遍了。
“回娘娘的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爷都去了,臣妾在京里待不住。”
韩皇后听了,笑道:“却是个真性情。”
她从小被教导规行矩步,从未有过如此肆意妄为的时候。
卢雁依的所为,每每都令她惊讶,心里更隐隐生出羡慕来。
在娘家定国公府时,她还能跟着家人出游。嫁给正武帝后,看起来身份尊贵无比,母仪天下。其实,却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内,身心皆不得自由。
两人坐下,卢雁依跟她讲述这一趟的见闻,讲到白清、聂曜,讲那惊险的一夜,讲在晋陵县遭受的刺杀,讲犯了众怒的陈家,只隐去了玉如意那一节。
只是毫无修辞的描述,却因为事情本身足够吸引,听得韩皇后连连惊呼。
卢雁依知道,看似拉家常,却也是对她的考验。
崔氏能让人跟着晋王,韩皇后为什么就不可以?
结盟,需要双方不断加强信任。
她的目标是崔氏,在宫里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韩皇后就是最好的选择。
日影西斜,正武帝带着秦牧原到了正阳宫。
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