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雁依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不要!
我不要死在这里!
绝对不要!
这是一条大户人家的后巷,住着伺候主人的各房奴仆。大雨天,手中的活计不得不停下来,巷子里走动的人比大街上更多一些。
此时,他们惊讶地看见一名浑身湿透的少女在雨中拼命奔跑。
在她身后跟着好几名手持长剑的蒙面人,浑身杀气腾腾。
这等场面,惊得人们纷纷后退,谁也不想惹火烧身。不动脑子也知道,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追杀一名少女的人,背后的势力他们这种庶民哪里敢惹?
卢雁依跑到力竭,眼前却出现一堵墙。
一条尽头路。
她绝望地停住脚步,将短剑横在身前,喘着气瞪着那伙凶徒。
“跑啊,怎么不跑了?”
一名眉毛上有一道刀疤的凶徒喘了两口气,“呸”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小贱人!害爷爷我好追。”
对付一名弱女子而已,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却这番大费周章,追了大半条街。
卢雁依抹去眼前的雨水,握紧短剑并不说话。
图穷匕见。
她仍有一拼之力,就算要死,也要拖个人垫背!
见她如此,凶徒哈哈大笑起来,刀疤男道:“你不会以为,还逃得掉吧?”
几人慢慢逼近,合成一个包围圈逐渐收拢。
卢雁依眨了眨眼,握着短剑矮下身子,猛地朝着其中一名个头最小的凶徒冲出,用剑舞中的攻击招式挥出手中短剑。
那人“嗷!”地叫了一声,抱着腿跳了起来,从他脚下渗出鲜血,在雨水里流淌出一道血痕。
包围圈出现漏洞。
卢雁依一颗心砰砰直跳。
两世加起来,她连鸡都没有杀过,遑论伤人?
可现在她也顾不得了,继续朝着包围圈出现的缺口冲出去。
但她的速度,毕竟比不得这些奉命杀人的凶徒,一柄长剑朝着她的后背狠狠地刺下。
“噗!”
卢雁依被刺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往前猛地一扑,扑到一个同样被雨水浇得湿透却温暖的怀抱。
秦牧原接住了她。
卢雁依挣扎着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你终于到了。”
她就知道,他会来救她。
她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她所有的逃跑,都是在拖延时间。她没有能逃掉的把握,但她相信在京城里,秦牧原一定会得到消息后赶来救她。
幸好,她没有让他失望。
背后的伤很痛,她却很心安。
秦牧原单手抱住卢雁依,一言不发。
眼里的阴鸷越积越盛,滂沱大雨都化作他犹如实质的杀气,锋利如刀。他毫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几人,就像在看死人。
小个子男人还在抱腿嚎叫,刀疤男拿眼盯着秦牧原放低身体重心,将长剑横在眼前,做出防御的姿态。
“老大,我们跑吧?”在他身后传来颤抖的声音。
没有人想与秦牧原为敌。
没有人比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他们,更清楚秦牧原的可怕。
他的可怕之处不是高贵的身份、深不可测的武功,是他同时拥有这两者,却能像亡命之徒一样进行残酷的战斗。
对敌人狠,对他自己更狠。
昨日他们做好了计划,因为秦牧原护送了卢雁依一路而果断撤离。
如今,明明就要得手,秦牧原再次出现!
“跑?跑得掉吗?”刀疤男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命令道:“我们跟他拼了!他施展轻功赶到一定耗了不少内力,能活一个算一个!”
年轻俊美的晋王如同杀神一般傲然站立,嘴角轻轻扯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微笑。
算这几人识相,知道跑不掉,省了他挨个去抓的功夫。
不过,谁说他全力赶到就不能战斗了?
秦牧原把卢雁依换到左手,用掌心贴住她背后的伤口,右手缓缓拔出腰间宝剑。
“咔嚓”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长空,剑刃沐着雨水透出寒光。秦牧原右手轻轻一颤,剑刃发出“嗡”的一声,仿佛迫不及待要饮人鲜血。
“闭上眼睛。”
秦牧原眼神锋利,语气却温柔似水。
卢雁依伏在他怀里,忍着背后的疼痛用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尽力不成为他的负担。
秦牧原动了。
卢雁依耳畔有风声掠过。紧接着,刀剑碰撞声、砍杀入体声、惨叫声、闷哼声,混在哗哗作响的雨声中交织成一张杀戮的网。
一刻钟后。
几名凶徒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鲜血从他们身下流出,染红了地面。
刀疤男痛苦地抽搐着。他的双腿齐根而断,手指头也被削去四根,散落到水沟里被雨水冲走。
从背后刺中卢雁依的凶徒身首异处,死得不能再死。
鲜血从秦牧原右半侧身体上涌出,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站得如同宝剑锋利的冷刃,双眸阴鸷如电。
在这一刻,血色刀戟是他的底色,天地滂沱都沦为他的陪衬。
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