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了什么?”秦牧原问。
卢雁依轻轻摇头,道:“没有了。或许她知道,但并未告诉我。”
出现一个拥有预言能力的人,此事可大可小。
她能力如何?是桩桩件件都能灵验,还是偶然有所感应?她又是什么立场,意欲何为?但无论怎样,卢丽婉特意将宫中美人之事告诉卢雁依,安的一定不是好心。
杀气,从秦牧原狭长的凤目中闪过。
对不安定的、掌控之外的因素,最好的办法是除掉她,以绝后患。
区区一条人命,对当朝王爷来说不算什么,而秦牧原也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卢雁依却道:“王爷,稍安勿躁,我想让她进宫。”
“进宫?”
秦牧原不解地看着她,黑眸幽深地问:“你可知宫中是什么地方?”
在尔虞我诈的深宫,生死存亡很多时候只在一念之间,但并不是没有机会。昔日卑贱的浣衣局宫女,摇身一变成为尊贵的娘娘,这种事并非个例。
卢丽婉意图不明,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我当然知道。”卢雁依道,“我更知道,卢家二房正有送她入宫的打算,她坚决不从。”
她并不知道卢丽婉入宫后究竟会如何,这是上一世未曾发生之事。但既是卢丽婉强烈抗拒,显然知道命运叵测。
“哦?”
秦牧原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打算,颔首道:“行,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宫中迷雾重重,将这么一个人放进去,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风险自然是有的,但既然卢雁依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都不畏惧,他堂堂七尺男儿,焉能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多谢王爷。”卢雁依蹲身施礼。
卢丽婉心术不正,前世害她惨死在行刑台上,她又如何能让她得一个痛快?在世间有很多法子,都比死掉更痛苦。
说完正事,秦牧原轻松下来,一颗心难免有些蠢蠢欲动。
看着她乌黑发亮的发顶,闻着随风吹送而来的幽香,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扶她起身。
隔着春日轻薄的丝缎,仍能感受到少女温润柔软的肌肤,活色生香。
心驰神摇。
感受到从男人掌心传来的温度,卢雁依一颗心砰砰直跳。
两人在前世虽有夫妻之实,却颇为生疏。就连那屈指可数的几次床笫之事,也并不是美好的回忆。
像如今这样的相处,还是头一回。
卢雁依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她原本抱着一颗想要偿他情债的心思,眼下却被他搅动了一池春水。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时间、空间竞相远去,他们的眼里只剩彼此。
一阵笑闹声传来,卢雁依忙抽身退开几步,凝脂般的肌肤染上桃色,如玉软花柔般的娇嫩,羞不可抑。
此情此景,如此佳人,怎能忍住不拥她入怀?
可惜这里是公主别苑,秦牧原只好按捺住一腔情思,重新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晋王爷。
人还未到,笑声先传了过来,是秦玄棣和另外几名青年才俊。
“咦?我说怎么遍寻不着三皇叔,原来您在这儿和……”
后半截话还未说出,秦牧原就闪到了他跟前,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道:“别乱算话!”秦玄棣自由散漫惯了,身份又尊贵,嘴上便没个把门。秦牧原担心他会说出什么话影响卢雁依的闺誉,干脆直接制止。
秦玄棣吓了一跳。
他和秦牧原年龄相近,虽然隔着辈,却比其他人来得更熟悉一些。他知道秦牧原看起来不近人情,却绝非传言中的凶残之人。
这还是头一回,秦牧原带给他危险的感觉。
秦玄棣忙收了笑意,在心里把卢雁依列为不可招惹的名单中,恭恭敬敬地冲她拱手道:“玄棣见过九姑娘。”
卢雁依还了礼,告辞离去。
目送着她的倩影消失在花丛中,秦牧原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秦玄棣等人都颇有眼色地绝口不提此事,改为谈论最近的京中趣事。
琉璃花房中不如之前热闹,卢雁依走了一圈,默默计算了姚黄、魏紫两盆花的得票数,果然远超其他。
作为东道主,秦眉为来宾准备了足够多的娱乐活动,卢雁依在一间打双陆的敞轩里寻到卢家三人。
因晋王之前出现过,贺氏见她来了也没问其他,亲昵地拉过女儿的手,询问道:“饿了吗?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离晚膳还有一会儿呢。”
卢雁依和秦牧原是交换了庚帖的未婚夫妻关系,又是在公主府里,贺氏私心里认为:两人身份悬殊,在婚前多见面是好事。为了女儿将来的幸福着想,就算有人在背后嚼舌也无所谓了。
任氏年纪大了,歪在软塌闭上眼睛休息。她带来的大儿媳温氏和一名相貌甜美的姑娘正在打双陆,屋子里还有另外几桌。
卢雁依坐下来喝了口茶,才觉出来果然是饿了,便吃了几块茯苓糕。
漱完口,她低声跟贺氏说了姚黄魏紫的事情。贺氏面有忧色,道:“我儿想得仔细,方才我还在跟大嫂商议此事。”
卢府不仅仅只是皇商,做的是全天下人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