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呢?”沈慕琼目光看向桌旁小盒子里躺着的白色玉石。
陈明远想了想,郑重道:“这是十年前,我在扬州祖宅时,从一个落魄的书生手里买下来的。当时他继续用银子,用这块玉换了白银五十两。书生说,他是从河里捡到的,说这玉会发光,他是在夜里摸黑捞出来的。”
“说来也怪啊。”他想了想,“那书生也是妃色外衫,月白里衬。”他看向众人,“这款式这么时兴的么?”
款式是不是时兴,沈慕琼不感兴趣。
她只觉得,同样的衣裳几次三番地出现,越发的不对。
就像是,故意将玉石送进青州,又故意将纸魅也送来青州一般……
听完陈明远的话,沈慕琼将玉石的来历简单地告诉了陈明远:“这块玉石是白家女儿白如月死的时候,含在口中的口琀。”
听到这话,陈明远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忙将玉石推到沈慕琼面前:“哎呀!我可不知道是这么晦气的东西啊!我要是知道是这种玩意,我断不会买来收藏啊!”
“这玉,青州府要带走,你没有异议吧?”沈慕琼问。
“没有没有!”他连连摆手。
该问的都问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沈慕琼望向身后李泽,话里有话地问:“明日,你再来温酒赏画?”
李泽蹙眉,他摇头:“推了吧。”
“也好。”沈慕琼起身,将盒子扣上,将那幅已经面目全非的画一起抱在怀里。
“走吧。”她看向等在门口的石江与叶虚谷,迈过门槛的一瞬,一道风浪刮过,屋内的陈明远愣住了。
他像是没看到沈慕琼一行人,呆呆地起身,抬头看看天,喃喃道:“累了,要睡了。”
说完,自顾自从他们面前走过,向着正院的方向走去。
“愿他有个好梦。”
沈慕琼说完,看一眼雪停云散之后,金光满地的青州城,心情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沉重。
事情其实没完。
那天回到府衙,四个人围着赵青尽,就听叶虚谷绘声绘色地哔哔吧吧讲了一大堆,再加上沈慕琼时不时的补充一两句,可算把事情的样子给他讲了个八分清楚。
“龟龟……你们这几日过得有声有色啊!”赵青尽“啧”了一声,“我这几天一个人守衙门,你们一个青州通判,一个青州守护者,还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鱼摆摆!不要太过分啊!”
“所言极是。”李泽一边点头,一边从石江手里接过一盒点心,“赵大人辛苦了。”
赵青尽刚刚摆出来的凶神恶煞模样,此刻明显有了点松动。
他嘴角一直抽抽,目光注视着盘子里的点心,手指头搓了好几下。
“咳咳!”赵青尽扫一眼众人,“罢了,作为青州山神,守着衙门本身也是我分内之事!”说完,摸了一块小桃酥。
“但这事情很奇怪不是么?”他咬了一口,“那个‘罗汉堂’,还有那个纸魅和玉石。就像是故意安排好的一样,让一个不明真相的凡人,将这两样东西一起带到青州来。有没有这个感觉?”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沈慕琼正色道,“青尽,我们可能真的需要自己的线报来源了。”她说,“这次这件事,起码说明有心怀不轨的人盯上青州了。而我们两个人却对对方是谁,他是什么目的,他想干什么,都一无所知。”
赵青尽听到这里,默默点了下头:“这太危险了。”
青州结界何其重要,如果出了问题,那天下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试试吧。”赵青尽说,“尽量联合一些好掌控的妖怪,你离开妖界也很久了,我们确实需要更多新的消息。这个‘罗汉堂’和之前的‘金刚罗汉’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们的目的,他们下一步准备干什么,知道得越多肯定越好。像现在这样,青州太被动了。”
“但是。”他话音沉了,郑重地看着沈慕琼,“你不可以再这么轻易地逆转时间了,你明知道这对你……”
沈慕琼眼色一沉,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两人这怪异的一来一回,李泽都看在眼里。
果然,对沈慕琼来说,逆行时间应该不是无代价的。
这也是李泽一直都没有摸清楚的关键。
一个掌控时间技能的大妖怪,在青州结界坍塌的时候,在最终将死的瞬间,安静着,沉默着,就像是坦然接受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做。
李泽不理解。
他想知道,是做不到,还是根本不能做?
化雪的水滴沿着屋檐落下,倒映出五个人聚在一起的身影。
它落在积水里,沿着青州府石板路旁的凹槽,流向府衙后的小渠。
渠水匆匆,穿越城墙汇入城外溪流,最终汇进滔滔的江水里。
案子总算告一段落,叶虚谷回了医馆,赵青尽也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直到此时,院子里只剩下李泽与沈慕琼两个人。
夕阳如一层血红色的纱,笼罩在青州城的天幕上,落下一层薄薄的辉光。
沈慕琼抱起画和玉石,准备拿走销毁,做最后的善后。
但李泽却一言不发,堵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