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起来,崔或也不算是完全无辜的。
崔家能有今天,崔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非他闹出了外室一事,崔老爷子也不会将管家之权交给崔或,之后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裴彦卿道破此事。
“那是他活该,与我何干!”崔或借着酒劲道出心中的埋藏已久的话,“又不是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养外室的!还有,他有苦劳不过就是因为出生比我早,占了个长子的头衔罢了!”
论能力,论才学,崔或哪一样不比贪财好色的崔然强,从前他不屑于跟他这种烂人比,是以懒得理会掌家之权,现如今,行为不端的崔然亲手将家权送到他手上,难道他还能视而不见吗?
同样都是崔家的孩子,凭什么崔然可以理所应当的得到一切,而他就要被冠上狼子野心之衔?
“我不服!”
崔或一边喊话一边砸掉酒坛。
裴彦卿特意把他来到城郊的这处僻静之地,为的就是能够让他随心所欲的吐露心声。除非他放火烧山,否则不可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砸了酒坛之后,崔或还不觉得解气,一拳砸在石桌上,醉得混浊的眼神沾满了杀气:“要不是顾忌着老爷子,我早就……”
虽然裴彦卿清楚崔或的实力不低,管理一个千香楼绰绰有余。但在不了解情况的外人看来,崔或确实是运气好捡了漏。
眼下千香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大家自然而然的把功劳划给了一直管理家业的崔然,哪知一朝事变,便宜全让次子崔或捡了。
若是旁的错误,大家或许会觉得崔然罪有应得,但就因养外室这种习以为常的事而夺了他的掌家之权,惩罚也太过重了。
高门大户出身的男人哪一个不养外室?
虽然裴彦卿不是很想承认,但在当前的环境里,养外室确实不算重大罪过。崔然心有不甘,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自然要找茬。像今日这样的事,以后怕是只多不少。
崔或要想过上太平的日子,就得收敛锋芒低调行事。
“低调行事?”崔或低头玩味的重复了遍这四个字,抬眼看向裴彦卿,“所以你也觉得这件事的责任在我?大哥数落我嘲讽我的时候,我就该像条狗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亏得宋好还对你不离不弃,没想到你却向着崔然那种男人!他日你发迹,该不会也要效仿那始乱终弃的陈世美,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的结发之妻吧?”
崔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考虑后果。裴彦卿的脸黑了一阵,念及他心情不好又喝了酒,是以没有往心里去,只让候在不远之处的下人把他带回家。
隔日醒来,崔或已经不记得昨日是怎么结束又是怎么回来的了,只记得自己拽着裴彦卿狠狠的骂了一通,至于骂的内容,同样是一片空白。
昨日惹着自己的人分明就是崔然,再怎么骂也不可能骂到裴彦卿的头上啊!崔或扇了自己一巴掌,获得片刻清明之后立即翻身下床,穿戴整齐之后冲出家门,直奔馨香酒楼。
早市刚歇,夜市还未起,酒楼里边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小厮,宋好和裴彦卿相伴走下楼梯,抬眼看到崔或,宋好笑道:“彦卿说你喝酒了,我正要去崔家给老爷子做药膳,还想着顺便再给你做一道醒酒汤,没想到你却亲自过来了。”
酒楼里食材齐全,做一道醒酒汤绰绰有余,宋好转头就让后厨准备了。
崔或羞愧不已。
他喝多了耍酒疯随意骂人,他们却还惦记着他……
“裴兄,我有话要与你说……”
崔或扭扭捏捏的开口。
昨夜裴彦卿回来时,神色就有些古怪,宋好早就看出事情不简单了,眼下看到这副模样的崔或,当即了然的道:“我还是亲自去给你备醒酒茶吧。”
语毕,她加快速度走下楼梯。
待她走远,崔或这才提起昨夜之事,再三表示自己喝多了脑子不做主,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当不得真,还表示如有冒犯之处,只能请他见谅。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跟一个醉酒之人计较。”
裴彦卿淡淡一笑。
说开之后,崔或的眉间也展开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其实酒醒之后,他也觉得裴彦卿说得很有道理,形势还未明朗,低调行事才是上上之策。
想通这一点之后,崔或也没有隐瞒打算。
“裴兄,我已经想好了,等会儿我便去找老爷子认错,担下全部的责任,日后大哥要是还找我麻烦,我绝不反抗,全都受着。”
“你能这样想就是最好的,还有……”裴彦卿欣慰的点了点头,本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
往下的事,无非就是静待时机,看得通透的崔或并未没有催他点破。
除了保全自身之外,崔或对于气倒老爷子一事也充满了愧疚,出于这样的心理,当他来到老爷子的窗前忏悔时,眼里全是真切毫无半分虚假,也正因此,老爷子更加坚定的人为他才是崔家的未来。
宋好这几日一直在给崔老爷子制作药膳,进入崔家的厨房就跟进入自家的厨房一般,习惯了她的存在的崔家下人亦是见怪不怪,见她到来也不会特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