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太过急躁,少年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质疑。
陆厚德回身看向他,温声道:
“我儿莫急,为父知道你急于报仇,可你应该也知道,珩戎的人向来排挤我等,如今却伸手解决了万俟凛,岂不是在帮我们吗?”
“你可曾想过,他们为何这样做?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阴谋,打算将我们父子,连同黑羽军一同解决了?”
陆振武抿紧唇,低头闷闷的应了一声,不等对方再说些什么,便一扯帘帐,径直离开了大营。
儒雅的男人望着仍旧晃动未休的门帘,面上温和的神情换做薄凉讥讽。
到底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他转过身,继续侍弄着蔫败的盆栽,淡淡的问:“可查出这其中,是谁的手笔?”
原本空荡荡的大营中,蓦然浮现了一道人影,黑衣男人单膝跪地,恭敬的回道:“经属下查探,仁平帝遇刺之事,乃是图额王子的手笔。”
“不过,其中却有小姐的参与。”
陆厚德的手不由顿住,有些意外的问:“陆倾辞?她还没死呢?”
这语气中没有半点父亲对女儿的关切,反倒满含着因对方的顽强存活而惊讶的情绪。
汇报的男人并不抬头,亦不曾因对方的语气而有半分的波澜,依旧恭敬的回道:
“是,小姐这几年过得虽艰苦些,却还活着,前阵子更是与图额王子的人搭上了线,几日前,便已到了云凉城。”
“万俟凛之所以被引开,便是接到了小姐伪造的,仁平帝的求救信,之后更是被图额王子和大首领的人,逼进了大沼泽,如今生死未知。”
“嗯。”陆厚德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振武与珩戎的那几个蠢货,有联系吗?”
“图额王子曾经试图拉拢小少爷,不过并未成功,至于别的人,属下并未查出异常,请老爷恕罪。”
“知道了,退下吧。”男人恭敬的应了声,行礼后转身退下。
他快步离开大营,却在门口顿了顿,抬手摸了摸脖颈,与站在自己的帐前,远远望来的少年对视一眼,目光微闪,旋即,一个纵身消失在原地。
……
“报!”
“珩戎大举来袭!”
中军大营中,十七与其他将领刚把寻找万俟凛的人派出去,打算商量一下目前的战局,便听见急促高昂的战报于门外响起。
十七当即起身,匆匆掀开帘帐:“什么情况?对面发兵多少?从何处进攻?”
他极目远眺,试图看清北边的情况,却什么也看不见。
天空依旧晴朗,草地枯黄之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绿意,不远处的城墙依旧沧桑伫立,一切都与往常并无二致。
“禀陛下!”
“探查的人马携带了您发下的千里镜,此时珩戎的兵马尚在远处。”
报信的士兵恭敬的回道:“他们并未全军出动,而是动用了近万骑兵,从东路袭来。”
听得对方只出动了一万骑兵,十七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他还来不及开口,便见其他将领的神情更加严肃了,不禁困惑的问道:
“不过一万骑兵,我们有三十万大军,难道还怕他们吗?”
他知道,这话说出来,明显就是在暴露自己对于战局的无知,对于珩戎了解的微薄。
可他却不得不问。
困守京城五年,他虽然知道珩戎以骑兵见长,可从来未曾见识过对方的本事,只靠道听途说与战报上简单的文字描写,根本想象不出对方是如何令人闻风丧胆。
况且,朝堂政务,他依靠前世的知识与开阔的眼界思维,尚且能应付。
可行军打仗,实打实的两军对垒,他总不能纸上谈兵,想当然的指指点点吧?
因此,他不仅要问,还要穷根究底,打破砂锅问到底。
张副将瞪了一眼面露轻视的几人,温声解释:
“陛下,咱们先往城墙上去,末将一路跟您解释清楚,您再上去看一眼,就明白了。”
……
北寒关的城墙之上,聚集了许多神色严肃的黑甲士兵。
他们行动匆匆,却并不忙乱,井然有序的检查城墙之上的床弩,箭矢等物。
另有几人在城楼之上,时刻用千里镜观察着远处的情况,言语简洁的汇报着。
十七随着众人登上城墙,看见这有条不紊的场景,心中顿时便安稳了许多。
他本以为万俟凛不在,会大大影响全军士气,更怕一旦敌军来袭,这些士兵会群龙无首,手足无措。
如今看来,还是他太过小看了这些身经百战,与珩戎不知交手多少次的老兵。
他抬手按下正想让众人行礼的张副将,默默走到不碍事的地方,接过厉锋递来的望远镜,向远方看去。
北寒关之外,有两种地貌,东边是大片平坦的草地,西边是焦黄的土山与奇石怪林。
所以珩戎骑兵出动,只能从东边奔袭而来。
优化后的千里镜呈现的不再是倒影,而是清晰的正常影相。
他看着镜中乌压压的骑兵,神情越发凝重起来。
和之前张副将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