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万俟冽在解释二人来此的原因。
台下的陆厚德却完全无视了他,直直望向帷帽遮掩下,脸色苍白的小皇帝。
陛下,民心这东西,控制的好了固然卓有成效,可若是控制不好,可是会反戈一击,刺伤持刀之人的。
十七听着台下众人的欢呼喧闹,对上男人温和儒雅的双眼,嘲讽的扯了扯唇角。
以他的智商,自然没办法预测陆厚德的行动,可他贵在有自知之明,既然无法准确预测,那就用一个笨办法。
只要把自己能想到的,对方所有的行动都一一列举出来,再逐一思考应对之策,做到胸有成竹。
那么,无论陆厚德做出了怎样的应对,他都能做到不慌不忙,重新控制局势。
巧的是,因为这个计划大部分依赖于民心,他还真考虑过陆倾辞来到现场的可能性。
毕竟是京城百姓眼里的活菩萨、观音转世。
陆厚德放任女儿经营了这么久的名声,此时不用,难道等自己一身脏水,再也洗不干净的时候再用吗?
他懒得再理会眼里全是兴味的仇人,不着痕迹的冲台下的少年使了个眼色。
经过些微易容技巧,容貌身材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如今完全是个稚嫩少年的厉锋顿时心领神会,扬声道:
“诸位莫吵,当心吓着陆姑娘!”
这话十分有用,原本激动的众人立刻闭紧了嘴,广场上也顿时安静下来。
抓住这个机会,十七侧脸看向对方身后的陆倾辞,撩起帷帽边垂下的白纱,扬起温柔似水的笑容:
“倾辞,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厉锋匆匆出头所拥有的影响力,自然不及多年布施穷苦百姓的陆姑娘。
可这世界上,有个词叫借力打力。
陆倾辞拥有更为深厚的民众基础?
没关系。
陆厚德利用这民众基础打算破坏自己的布局?
没问题。
可谁又能说,他和陆倾辞一定是对立的呢?
只要他让自己站到陆倾辞身边,这民心向着的,不依然是他吗?
毕竟,众所周知,这位陆姑娘之前可是能毫无顾忌的出入宫门。
说她和皇帝关系不好,谁信呢?
他现在就得提醒在场百姓,自己和这位活菩萨,关系可是很亲近的。
陆倾辞没想到之前撕破脸,还骂了自己一顿的小皇帝居然会主动打招呼,还叫的这么亲密,顿时有些愣住了。
十七也不在意她回不回话,伤感的叹了口气,声音不高,在安静的广场上却格外清晰:“朕知道你还在怪朕突然阻止你进宫之事。”
“可洛云深与丞相是死对头,宫里实在危险,朕实在是怕没办法保护好你,才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
眼见陆倾辞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脸色难看的张开了嘴,他立刻提高了声音,深情款款的道:
“朕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平安喜乐,万事胜意,来年春暖花开,你若是释怀,便到朕埋骨之处看上一眼,坟边是否长出了你最爱的蔷薇花!”
好一个情深似海的俊美青年!
在场百姓原本并不知道他就是皇帝,只是出来的人里只有他一个带着帷帽,他们不免多看两眼,感慨一句这青年格外俊丽的容貌罢了。
此时听他自称为朕,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姿容秀丽,身姿清瘦的青年,居然就是仁平帝?
他们还来不及从这巨大的反差里回神,就猝不及防听见了这真挚的告白,便不由自主的懵着脸,给对方贴上了情痴的标签。
待得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场中再次喧闹起来。
这一次,却全都是对十七的声讨谩骂。
民怨沸腾中,无人注意到陆倾辞被恶心的脸色铁青,偏偏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模样。
她能说什么?
当场指责这个人在胡编乱造,纯属放屁,他不仅从来没喜欢过自己,反而还十分厌恶自己?
可她确实曾经拥有过随意进出皇宫的特权,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一个暴虐之名远扬的暴君,会容忍一个讨厌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这么久?
而且,她为了提高自己的名声,还曾经传出去过几个谣言,说自己从仁平帝手里救出来什么什么人之类的。
如此一来,更是坐实了两人关系匪浅。
当然,她也可以辩解说仁平帝对自己单相思。
她之所以经常出入皇宫,只是为了规劝对方善待百姓等等。
可这话一说出口,就等于把对立面的小皇帝化作了自己的友方。
毕竟对方已经先入为主,说出了这番话,留下了痴情无悔的印象。
这样的一个人,在没有真正做出什么之前,谁会觉得他想要伤害自己‘心爱的人’呢?
至于保持沉默?
那更简单了,对方直接说自己还在闹脾气便是。
她愤恨的瞪了十七一眼,纤长的手指攥紧了绣着雪白蔷薇的袖角。
还自己最爱的蔷薇花?!
不过是今日穿了身绣这花的衣裳,倒是会瞎扯!
许久不见,这家伙还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