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轰然巨响中,不知不觉睡过去的十七猛然惊醒。
他一脸懵逼的爬起来,侧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紧闭的殿门忽然吱嘎一响,明亮的光线争先恐后的抢进房间,刺痛了他尚带迷茫的双眼。
伟岸高大的人影逆光而立,修长的影子落下,将帝王清瘦的身姿笼罩其中,彷如拥抱般亲密。
十七看着门口伫立的几个人,心中平静如水,还有几分好奇,终于来了,不知道万俟兄弟是不是都在这?
哪一位又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康和帝?
不过,这几个家伙怎么表情有点呆呆的,自己没干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吧?
……
万俟凛一马当先闯进垂拱殿,提缰勒马踹开了宫殿的院门。
他瞥了眼紧随其后的万俟冽等人,利落的翻身下马,穿过冷清寥落的院子,毫不犹豫的伸手,推开了紧闭的殿门。
一线明光照亮昏沉,清瘦绝艳的青年闻声望来,姿容璀璨竟更盛明媚阳光,灼灼其华,耀人眼目。
饶是万俟凛这般冷心冷性之人,也不由为他容貌所摄,脚下的动作顿了顿。
青年雾气朦胧的桃花眼直直望来,面上神色清冷死寂,就像殿外凄清的院落般零落寂寥。
他看见自己高大的影子伴随光亮而去,漆黑的阴影爬上雪白的绒毯,紧紧缠住青年孱弱的身子,仿佛要将那重见光明的人死死的扯住,永沉黑暗。
像是察觉了不详,青年不安的动了动,在金链清脆的响声中蹙紧眉头。
“大哥!”
万俟冽匆匆跟上来,不着痕迹的想要挤开男人,目光中溢满兴奋。
终于到了这一天,只要抓住里面那个暴君,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就是他触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其他将领也随之赶到,神情各异的探头,望向那个跪坐于奢华绒毯之上,神色冷清的暴虐帝王。
重重人影遮蔽了从门口洒落的明光,就在最后一丝光线从青年身上退却的那一刻,众人不禁神情呆怔,愣愣无言的凝固在门前。
暗沉阴影茏下,那孤寂的帝王流金璀璨的琥珀色瞳孔,也一同黯淡下去。
蓦然间,却有三千青丝褪尽墨色,换作华发如雪,白霜满头。
“这、这就是……”
良久后,终是有人率先回神,于震撼中结结巴巴的询问:“就、就是仁平帝?那个暴虐无道的昏君?”
听闻此人双腿残疾,行事残虐,动辄凌迟炮烙点天灯,时而满门抄斩诛九族,毫无人性可言。
他们远在边关,未曾面见过对方,可相由心生,这样一个暴戾之人,怎么会长了如此一副孱弱清冷,如妖似幻的姝丽容貌?
如今这般白发清瘦的模样,更是如谪仙履凡,万般红尘不沾身,以至于他们高声欲语,却恐惊天人。
……
十七沉默了一会,见实在等不到对面说话,只能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各位便是黑羽军中诸将领吧?不知哪位是姓万俟?”
万俟冽原本打算一见到这人,就开口义正言辞的指责,历数他条条罪状,把自己置身于道德的高点。
可不知怎么的,此刻竟像是得了口痴之症,几番张口却依旧呐呐无言。
万俟凛比他更心性坚定些,很快便回过神,恢复了惯常的冷静,闻言上前一步,淡淡的道:“在下万俟凛,不知当今有何指教?”
他警惕的握紧手中刀刃下垂,丈许长短的陌刀,似乎并不为青年盛绝的容貌所惑。
然而,他或许未曾注意,自己的垂下的刀尖,有意无意的避开了青年所在的方向,指向了旁侧。
十七暗自调整了心态,面上神情微凝,在金环叮咚中正色起身,随后一揖到底,深深俯首:
“老将军一生忠烈,为我良朝百姓据守边关,不让珩戎寸土,朕却未曾给他一个清明天下,以至于奸人作乱,老将横死,英魂不宁!”
“朕实在愧疚难当,只恨不能当面叩首,以作些许无谓的补偿!”
万俟凛神色微沉,侧身避开此礼,冷然回道:“当今作恶多端,宠幸奸佞阉人,难道对不起的只有万俟荣英吗?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叫人倒尽了胃口!”
“作恶多端……”
十七喃喃低语,像是支撑不住般跌坐在地,‘不经意’的露出脚踝上纤长金链,扶住额角苦笑起来:“是啊,朕对不起的何止一人,是整个天下百姓啊!”
“都是因朕无能……”他不自觉的想起陆厚德送上的三个人头,抑制不住的愤怒涌上心头,几乎是咬碎银牙,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都是朕的错!朕实在该碎尸万段,以偿天下百姓之苦难!”
门前几人面面相觑,没成想对方竟然说出这等满含愧疚,堪称仁和的话,与那胡作非为的暴君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万俟凛细心的注意到了那只骨骼秀美的纤长脚掌,不禁凝眉,沉声问道:“这金链……?”
十七仿佛才察觉到金链暴露,仓惶的收回脚,在脆响中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拙劣的转移话题:
“几位不知打算怎么处理朕?无论如何,朕都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