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深一手提着青瓷酒壶,一手捏着两个小巧玲珑的酒杯,目光暗沉的望着紧闭的殿门,犹豫片刻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瘦弱的青年一如既往的伏身于地毯之上,雪白的绒毛,浅蓝色纱衣,肌肤莹润,丰神秀玉。
说不出的俊秀姿容,道不尽的风流气度。
十七随手翻过一页书,对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置若罔闻,神色安宁平静。
洛云深也未曾说话,只是随意坐到他身边,斟好了两杯酒摆在一旁,目光认真的描绘着青年的身影。
两人相安无事的待了许久,久到藏在房梁上的燕雨青都忍不住焦急起来。
外面的叛军正在攻城,这两人就这么平静?一点都不担心?
良久,殿外忽然传来白旭急促的声音:“陛下,统领!城门快守不住了!”
洛云深幽幽的叹了口气,询问道:“陆厚德出手了吗?”
“没有!”白旭站在门外,神情焦灼不安:“陆府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知道了。”
洛云深面色不动,淡淡的道:“在外面候着吧。”
“统领?”
白旭焦急的上前一步,却始终不敢踏进殿内,只能站在门外徒劳的劝道:“三思啊!统领!现在带着陛下逃走还来得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无论他怎么说,门里却依旧安静,并未传出他期盼的话来。
殿内,十七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酒杯,神色平淡的问:“酒里下了什么毒?”
洛云深不禁失笑,举着酒杯的手平稳有力,不见半点颤抖:“陛下真是了解我。”
“你也不是第一次说要让我陪你一块死了。”十七翻身坐起,随手接过酒杯,凝视着其内晶莹的酒水,语气有些复杂:“你就这么笃定,自己没有赢的机会?”
“是陛下太过笃定,觉得我没有赢的机会。”
男人俊美阴柔的脸上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似乎是有些难过的:“陛下与那小贼忙碌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过关于我的一丁点安排。”
“想来在陛下心中,我是没有半点胜算吧?”
他拿起自己的那杯酒,迟疑许久,还是问出了一个自己注定不会获得满意答案的问题:“陛下不曾,对我有一星半点的留恋吗?”
话刚出口,他却又反口道:“算了,陛下不用回答了。”
抬手饮尽杯中水酒,他苦涩一笑:“酒中无毒,陛下放心喝便是。”
十七倒真是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燕雨青几次来去却没被发现,一是因为对方武艺卓绝,二是因为洛云深忙着对付叛军,无心他顾。
没成想居然是对方有意纵容?
怎么这家伙突然这么大方?
居然任凭自己与外界联系?
他举着酒杯犹豫了一下,还是谨慎的放下手,淡淡的道:“朕素无酒量,未免失态,这酒,还是不喝了。”
洛云深好笑的摇了摇头,提起酒壶仰头倒进嘴中,随意擦了擦溢出的酒渍:“陛下倒不必这般防备我,难道我杀人还需用毒不成?”
说的倒是有道理,十七不免赞同的点头,不过,这酒他还是不会喝。
洛云深也不见气恼,一气儿灌下一壶酒后,突然神色平静的开口:“燕雨青,你也下来吧。”
房梁上的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诈自己,便一时没有动静。
俊美的男人便叹了口气,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在房梁上,下来带陛下离开吧。”
“叛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这宫里危险,尽早离开更好。”
十七茫然的看向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这话居然是那个偏执的男人说出来的?
洛云深看见他这幅表情,忽然温柔的笑了一声,抬手替青年挽上碎发:“我总归,是对你不忍心的。”
我阴沉偏执,心狠手辣,高傲自大,甚至不能算是个完整的男人。
我不懂什么是爱,也说不出什么山盟海约,情深似海的誓言,还囚禁你、伤害你、让你生气害怕,甚至还想拉你一同沉沦地狱。
可我这样的人,原来也会舍不得……
十七心跳忽然乱了一拍,他不自觉的凝视着男人诚挚的双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闷闷的喝了杯中的酒,掩饰般的冷下脸色:
“这是朕的江山,朕不会轻易放弃。”
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头晕目眩,身子也一阵阵发软。
燕雨青见势不对,连忙翻身落地,焦灼的扶住他,警惕的看向对面男人:“你做了什么?!”
洛云深爱怜的望着眼神恍惚的青年,柔声安抚:“陛下别怕,只是些许迷药,为防你不愿离开之用,只需安稳的睡上一觉,你就自由了。”
他冷脸看着燕雨青,语气极差,堪称疾声厉色:“你这小贼还算有些本事,既然与那龙隐卫有些交情,便替他们照顾好陛下,将他安全的送出京城。”
说完,他不放心的俯身提起对方衣领,寒声警告:“对陛下规矩着点!莫要使你那些下流招数!”
燕雨青瞥了眼怀里昏昏沉沉却极力保持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