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设简朴的木屋内,十七照例坐在桌前,迎着朝阳在日历上划下一笔。
六月二十一……
他神情复杂的合上日历,悠悠的叹息。
不知道那封信,是否送到边关?
万俟荣英,还活着吗?
自己能否逃过一个月后的死劫?
这一切的一切,消息闭塞的他都无法做出猜测。
好在……
他瞥了眼身侧的木柜,神色略微放松。
自己也做了些准备,而且腿也治好了,毒也解了,只要尽快复健,恢复行走的能力,便可以更加从容的应对危机。
拄着拐杖走出屋子,他扶着院子里新做好的刚及腰的双杠,拖着无力的腿,慢慢的,踏踏实实的踩到地上。
季修到的时候,十七已经满头大汗,衣服上沾满灰尘,看起来摔了不止一跤了。
他心疼的快步走去,抱起青年放到凳子上:“怎么不等我来再开始?”
十七不在意的笑了笑,随手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你最近来去匆匆,可见家务繁忙,不过是练习走路而已,何必要你做陪?”
季修一时哑然,确实,最近谷里事务繁忙,大多都是有关于厉锋和失踪皇帝的事。
可也不是抽不出时间陪十七,只是他也打算借机慢慢疏远青年,除了熬药,便不再于小院多待。
看到对方这幅狼狈模样,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动摇起来。
要不,还是等十七恢复了行走能力,再离开也不迟?
“季师!”
陌生的黑衣青年匆匆忙忙的闯进小院,顾不得季修不悦的神色,俯身过去,低声道:“往边关送信的人,出事了!”
十七看着季修陡然阴沉的脸色,连忙推了推他:“有事你就快去忙吧!”
“可是药……”
“你不是教了铁柱熬药?等会他来了让他弄就成。”
见他还是迟疑着不动弹,十七无奈的劝道:“我这里又没什么要紧事,你赶快去,别耽误了正事!”
“季师!”黑衣青年焦急的道:“大家都在等你安排!”
事态紧急,季修也没时间拖延,便放下了手中药材,叮嘱道:“这些药是三日的,每副……”
“哎呀!”十七用了推他一把,不耐烦的挥手道:“别婆妈了!我知道怎么熬,三碗水煎成一碗是吧,快走吧!”
“那我就先走了。”
季修转身走向院门,临到门口却突然有些不安,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
十七无奈的叹了口气:“别看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家不就住在十几里外吗?快回去!”
见那白衣的人影缓缓离开,他好笑的摇头低语:“倒真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是个慢性子。”
随手摸出一粒红豆塞进嘴里,他看了眼桌上的药材,强忍着再吃一粒的冲动,把糖瓶塞回袖子里。
还得留几粒去去苦味,可不能一口气吃完了。
说起来,季师这个称呼,好像有点耳熟来着?
是听谁说的呢?
……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修神色难看,看着黑衣青年冷声问道:“去边关的路,龙隐卫熟的不能再熟,只是送封无人在意的信件罢了,怎么会出意外?”
“这,弟子不知。”青年擦了擦额角,苦笑着解释:“今日谷里忽然接到一身血衣,正是去送信的那个弟子的,随同血衣而来的,还有一块令牌。”
“什么令牌?”
“赤血令!”
季修的身影猛然一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喝道:“这么重要的事,先前为何不说!”
来不及数落马虎大意的弟子,他闪身跃上树梢,脚下连点,尽全力赶回渊谷。
所谓赤血令,便是红甲卫对外行事所用的令牌,由于其挂名在皇帝的名下,这令牌便相当于什么‘如朕亲临’的御赐之物,权利不可谓不大,一般小事自然也不需要动用。
更由于红甲卫动辄凌迟炮烙的残忍作风,这赤血令一出,便能使人闻风丧胆,畏之如虎。
渊谷素来籍籍无名,却收到了赤血令,恐怕龙隐卫之事已然暴露在红甲卫,乃至于陆厚德的面前。
一般人不知道陆厚德是什么样的人,季修却是清楚的,智多近妖,性戾如畜,最是衣冠禽兽,残忍冷血之人。
如今谷里大部分的龙隐卫都分布在边关,少部分去了其余诸府,留下的只有老弱病残,以及未成人的少年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家眷,能作为战力的只有寥寥几人。
若是被红甲卫找上门,只怕渊谷毁灭之日,就在今朝。
届时血流漂橹,死伤无数,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
渊谷外,隐秘的山林中停着一辆奢华宽阔,如拨步床一般大小的红顶朱轿。
轿外围绕着十几位暗红甲衣的侍卫,其势威凛,让人不敢直视。
轿内,削瘦许多的陆倾辞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闭目沉思的父亲,谨慎的开口:
“爹,这两个贼人当真狡猾,竟然装作陛下丢了,以此迷惑我们的视线,暗地里却悄悄把人送到自己的地盘。”
“若非无意间截获了他们送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