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十七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从听见陆厚德的脚步声起,身体就再也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咬紧牙根,环住一阵阵发冷的身体,思绪迅速转动,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原主的身体会出现这种应激反应。
如今这个状态,他根本没有演戏骗过陆厚德的把握!
让人畏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眼中闪过狠色:
既然无法控制,就不控制了,既然演戏骗不过,那就真疯一场!
洛云深转身看向徐徐走来的身影,面色格外的冷。
他握住刀柄,挡在男人身前,寒声道:“陆大人,陛下未曾召唤,你怎么敢擅闯垂拱殿!”
陆厚德依旧是那副温文儒雅的表情,轻笑着开口:“听说陛下病了,两日未曾处理政务,本相实在担忧,这才擅自前来。”
“瞧一瞧,是否有悖逆小人作乱……”
不等他说完便有凄然的尖叫声响起,整个垂拱殿顿时乱做一团。
洛云深脸色一变,没时间理会陆厚德,转身便跃到床边,望着抱头尖叫大哭的小皇帝,焦灼的质问:
“发生何事!陛下怎么了!”
他控制住小皇帝疯狂撕扯着头发的手,顾不得许多,放开刀柄紧紧抱住对方。
两位老大夫噗通跪地,一人连忙解释:“陛下是受了刺激,得尽快安抚他,洛统领,快,小心陛下咬到舌头!”
洛云深把胡乱挣扎的小皇帝按在怀里,闻言来不及过多思考,便把手塞进了少年的嘴里。
他对自己深深陷入齿间的手掌置之不理,担忧的揽着少年,轻声安抚:“陛下别怕,阿深在呢……”
怀里剧烈挣扎的身体慢慢缓和下来,只是忍不住颤抖的窝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陆厚德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兵荒马乱,还有几日不见变得格外温柔的洛云深,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把目光投向了那苍白纤弱的小皇帝。
十七死死抓住手里绯红的云锦蟒服,将脸埋在洛云深怀里,腥甜的血气弥漫唇间,反而帮助他更好的将自己代入小原主记忆里最为血腥的几幕回忆中。
他微闭双眼,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把自己最重视,最在意的人,替换进原主的记忆。
代替了那些惨死在原主面前之人的脸。
被点天灯而死的福伴伴,被凌迟而死的老嬷嬷,被炮烙而死的皇室忠臣,被残忍的折磨死去,只为了让陆厚德取乐的百姓……
那双素来柔和的桃花眼暗沉下来,微斜的眼角本是蛊惑人心的弧度,却在此时化作了锐利的箭矢,冷冽而不可直视。
怒意与杀机涌上心头,奇迹般的压下了原主本能的恐惧。
他猝不及防的伸手,拔出了洛云深腰间的长刀,双手稳稳当当的握住刀柄,将锋利的银刃对准了不远处气质文雅的男人。
陆厚德轻笑一声,眼中满是兴味,他抬手挥退拔刀相护的红衣甲卫,和声细语的道:
“陛下这是何意啊?”
“老臣担忧陛下的身子,好心好意的前来探望,陛下却对老臣刀剑相向,实在是让老臣伤心欲绝啊。”
十七盯着他柔和温雅的眼神,忽而收起了脸上狠戾的神情,同样的弯起眉眼。
他推开护在身边的洛云深,坐直了身子,右手持刀,刀尖垂地,笑意盈盈的招手:“陆丞相,来,坐朕身边。”
洛云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姓陆的可不是好对付的,当即便皱紧了眉,想要开口阻止。
陆厚德却已经走了过来,似乎毫无防备一般,随手掀起下摆,安安稳稳的坐在了少年身侧。
十七拄着长刀,歪着脑袋由下至上的看着儒雅英俊的男人,困惑的开口询问:
“你说你长得这般英俊不凡,怎么却做些禽兽不如的事呢?”
他抬手伤痕累累的手,轻轻在男人胸口前方划过,慢条斯理的叹息道:
“我真想剖开这里看看,里面的心肝是不是生着疮,流着脓,病入膏肓。”
陆厚德挑起眉,握住他的手按在胸前,轻声道:“陛下若想看,那有何不可?”
十七感受着掌心平稳的心跳,收回了手,嗤笑一声:“陆丞相既然这么说,那我可就当真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抬手便把长刀掷向洛云深的方向,趁两名红甲卫被吸引了目光,另一只手飞快的塞了一个东西给陆厚德。
在对方讶异的目光中,十七握着他的手,轻笑一声,用力往前一扯。
‘噗嗤。’
利器扎进皮肉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平地惊雷般,吸引了洛云深的目光。
“陛下!”
他刚才本能的接住了长刀,没想到错开目光不过一秒,竟然就叫陆厚德伤了小皇帝。
十七在剧烈的痛苦中,露出一个扭曲的笑:“丞相就这般迫不及待,众目睽睽之下刺杀朕,以图皇位?”
他放开男人的手,握住匕首的手柄,颤着手拔了出来,似乎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少年的身子微屈,忍不住晃了晃,一头栽向了坐在身侧的中年男人。
陆厚德扶住他,脸上笑意微减,带着几分无奈的道:“陛下真是顽皮,你这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