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雪纷飞,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行走在陌离城外的天荡山。
此人正是当初救下小女孩那位声音沧桑的少年!
他攀登至山腰,这里有几株梅花树,梅花傲霜,即便是如今寒冬,依旧不畏严寒以最美的姿态,傲然盛放。
梅花树正中间,有着一丘矮矮的坟,少年缓步走到坟前跪下,掸了掸肩头的雪跪在地上,看向立在那的墓碑,上面赫然写着:
“云长天之妻苏沐婉之墓!”
若是有人在此定会吃惊,这不正是那位将军之妻?她竟已经过世了么!?
少年轻声开口:“娘,我来看你了。”
随后将几个水果放在坟前,可惜没有酒,不过娘亲也爱不喝酒,喜茶,无酒也可。
少年名叫云少安。
他看向眼前的墓碑,脑海便不由自主回忆起五年前。
那年,他刚满十岁,三国签署停战协议,父亲在前线杀敌捍卫国家,战功赫赫,班师回朝后不日便会封为云武侯,备受瞩目,风光无限!
而他也以父亲为榜样,自幼便勤学苦练,下决心长大了也要像父亲一样,镇守边疆,捍卫国土,护得大离一世安康!
可也就在封侯那天,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突然落下,父亲被不由分说直接斩立决,一个消息传来,云家犹如晴天霹雳,母亲问讯更是直接吐血晕倒,从此一病不起!
下人们也纷纷席卷了府上财务,逃难去了,偌大一个云家,却只剩下这孤儿寡母,而他们母子也在那日烙印上了“罪”字,彻底成了罪人!
这一切的变化都太快了,快到让人猝不及防,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短短一天的时间,便如云端掉落云间,直接打入地狱!
后来呀,月牙巷的街坊邻居都人去楼空,他带着母亲也想一同跟着离去,可奈何脸上的“罪”字,他们已经被勒令永生永世不得离开这里。
没过多久,一批凶神恶煞的犯人被关押进来,据说都是与父亲当年有过仇怨之人,他们进来后便开始虐待他与母亲,甚至有人渣见母亲貌美欲行畜生之事!
他拼命阻拦,可奈何自己身型幼小,年龄孱弱,根本拦不住那些彪型大汉,于是乎,母亲也在那一晚选择了结余生,跟随父亲一同去了。
也从那一晚,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短短几日他便以孩童之龄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父亲与母亲的离世让他变得沉默寡言。
他本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完美的童年,长大后子承父业开始参军,保家卫国,报效国家,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随着父亲的离世,这个美丽的愿景也随之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与复仇的决心!
他不相信父亲那样正直的人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一定是有人陷害父亲,父母都死了,但他还有血海深仇未报,当年的真相还未查清,所以他不能死,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即便面对囚犯那非人的折磨,他也始终咬牙坚持了下来!
雪渐停,明月高高挂起,今日是月中旬,月亮大如圆盘,这本该是一个全家团聚赏月的好日子,现如今却独留他一人在这人间煎熬度日。
一夜无语,天边泛起鱼肚白,他在坟前重重磕了几个头后转身离去,步伐愈发坚定,可那清瘦的背影却让人感到心疼。
回到罪人巷后,他来到云府,这里已经破烂不堪,大门被踹烂,府中蛛网横生,破碎的瓦片四处洒落,值钱的物件在当年都已经被下人们拿走,整座云府一片狼藉。
围着府邸走了一圈后离去,出了云府,巷子里已经有人早起,开始拿着水桶去往南边的水井挑水,遇到路过的少年没有想象中的挑衅与奚落,反而愈发拘谨,一名虬绒汉子笑嘻嘻上前搭话:
“云少,您也来打水?我这刚好有一桶打好的,您只管一句话,待会我就送您府上去。”
少年没有看他,也不答话面无表情朝巷南走去,留下那汉子尴尬的在原地挠了挠头。
此时一名精瘦中年男子走来一巴掌拍在汉子脑门,骂道:
“呆子,云少每月中旬都会去天荡山祭奠母亲,这明显是刚回来,心情能好到哪去,你这时候去献殷勤没被修理就不错了!”
汉子恍然大悟,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叹息道:“那帮混账真特么不是东西,当年居然还想欺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刚刚丧夫的妇人,可还偏偏武艺高强!”
精瘦中年男子也不禁道:“那位云将军在战场虽是敌人,可他的为人我却敬佩不已,就连莫统帅也曾言,若非与他是敌人,定要把酒言欢,浮一大白,可惜,如此人物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可悲可叹!”
汉子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冷笑:“如今我倒是有些可怜那帮混账了。”
“想那么多干嘛,赶紧挑水,大伙都还等着做饭呢。”
随后两人便开始忙活起来。
巷子最南边有一间小屋子,少年来到这里推开房门,一股腥骚味铺面而来,那少年却面无表情缓步走进屋子关上门。
屋内很简陋,一眼看去吊在房梁上的六个死人尤为醒目,屋子角落里还有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一名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衣不蔽体,披头散发,满身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