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安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屋檐上的水珠还在滴滴答答的坠落。
她斜靠的身体微微挪起,左右扭动下早已经僵硬了的脖子,随着她的动作幅度,盖在身上的衣裳往下滑落。
她弯腰拾起衣裳,看了一眼李贺,一把丢在他身上。
火篝里的火劈里啪啦的闪着火星,一旁的李贺睡得七倒八歪,那只脚若是再往前挪进一寸,只怕就能闻见乳猪香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就碰上这种嘻皮赖脸歪理一大堆的二世祖。
蹲在火旁,手持一截木棍拨弄着篝火,脸在火光的跳动下忽明忽暗,她透过跳跃的火苗不知道看向哪里,有些出神。
最近身体越来越倦怠了,作为习武之人的灵敏度也在慢慢的退化。
刚睡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听到李贺说她发烧了要吃药,再之后他什么时候给自己盖的外衣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虽说一路风尘劳累,又遇风雨,对寻常的人来说这肯定是正常的,但是对于修习了玄阳冰心诀的人来说,这不太寻常了,她隐隐有心担心。
她根本没有喝带有百毒散的酒,五步列心掌的伤也早没大碍了,软筋散本身是没有毒性的,只是让人绵软无力,功力施展不出。而且她服用了百清丹,已经感觉身体畅快不少,功力也在稳步的恢复,似乎不应该出现这种现状。
照这样说来,身体应该越来越好,可现在为何会这样?
衣服丢到身上的时候,李贺就转醒了,其实他压根就没敢睡过去,这一路奔波,早就疲乏,他怕一放松就真睡熟去误了正事,所以只敢浅寐养养神。
看着她托腮凝思的模样,时光悄然流逝。他突然想到若是这场雨再久些,他们就能继续被困在这里。
易文清说过,她体内有多种毒素混合形成了新的毒素,百清丹只可帮助缓解一二。且中毒日深,三颗远远不够,这么说来应该是药物的时限快到了,她得尽快解决眼下的事情后,找到醉书画一起去长仙谷才行。
她什么时候有接触多种毒呢?
难道是那次,她怎么一直忘记了。她下意识里只记得百毒散,五步裂心掌,软筋散的毒,一直都忽略了玉烟河上的那次。
那次被花无香的铜钱镖击中落水,镖上带毒,若不是被河水洗刷,后又被易文清救她上岸,对她施救,或许真的去见河伯了。
她想起那时候易文清盛情留她多养阵伤,可当时因为担心呆子与八娘的安危,遍执意离开了。何况和他不过萍水相逢,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而自己也不认为身体会留下隐患,毕竟从八岁后她一直都好好的,所以没把它当回事。
李贺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的:“醒了怎么不叫我,还烧不烧?”相当自然的伸手来探她的额头,神情带着关切。
楚承安杏瞪他一眼,抬手就挡了回去。
李贺也不觉得尴尬,嬉皮无赖道:“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不知道碰了多少下,何必在乎这一下。再说我不探,怎么知道你还发烧没?”
这人无药可救了,都这样了待他了,还没个脸色的对她动手动脚,那就勿怪她了。
“哎呦,痛死了。”李贺突然鬼嚎一声,然后上蹿下跳的晃着手臂,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还是犯贱自找的。
“你还真打,亏你下得了少,好歹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恩将仇报。”他嚷道:“要打你好歹给换只手。”
楚承安懒得理会他那哭丧的脸,似乎未曾看见班,径直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你怎么能这样?”他抱怨嘟囔几句,见她眉头微喂皱,神情有些不悦。
李贺不敢再吱声,吃了这个明亏,他若再造次,手被卸也不是没可能,说真的,他骨子里有些怕他。
不过他又是开心的,心中的疑问似乎已经浮出了水面。
楚承安不知道李贺肚子里的千回百转,勿自蹲在一方,就着水,啃了一个烤饼。
这一休息耽误了不少功夫,看天色是不会下雨了。
“收拾好你的东西上路。”楚承安解开拴在柱子上的马绳,踩着马蹬跳上马,人稳稳的端坐在马背上,手拉着缰绳,蓄势待发。
“等等我。”李贺急忙的撵起地上的两大包袱快步奔到马前,生怕被抛下。
他偷偷的看了眼小哥,语气虽凶,可并没有抛下他,这点认知让他心底暗暗有撮小兴奋。他本想建议留住一晚的,又怕自己得寸进尺,反而惹火了他,到了嘴边的话却不敢说出口。
白云镇是一个交通要镇,物资丰富,这里是出京去秦洲路上的第一个大镇。
暮色还未来临的时候钟直一行到了这里,一路上都只有小村小店,现在到了热闹的城镇,大伙都一扫风尘。歇息一晚,明个再奔波一天就能到了秦州了,有些隐隐在望的兴奋。
尤其是八娘与朱乔儿两名女子。
八娘是咋咋呼呼的,又是市井长大的,一举一动凭乎本心。
朱乔儿毕竟是学过规矩懂礼节的,有着普通闺中小姐的矜持,让她欢天喜地又蹦又跳的她也学不来,可心底是与八娘一样开心的,眉梢沾染了笑意。
她看着钟直的目光也越发的含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