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陈司令让咱们趁天还亮着赶紧滚蛋。”狄云翔撇了撇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西斜的太阳。
叶淦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吧,留点穿爆弹,别让陈司令心疼得跳脚骂。”
狄云翔轻笑了一声,看了看下面的战场。战况已经明显,除了正面,东、西、北三个方向都达成了突破,失去统一指挥的鬼子已经被分割包围,失去了炮火优势,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了。
“胜利是毫无问题的。”叶淦拉起机头,转向南,低离开了战场,感慨道:
“陈司令还是不够心狠,要打掉鬼子的重炮,并消耗其一部,才起总攻。若是换个指挥官,虽然也可能靠兵力优势取胜,但伤亡就要惨重太多了。”
狄云翔的激情有些冷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和那些在血火中拼杀的步兵、骑兵相比,咱们是幸运的,也要珍惜这份幸运,以后多出些力。有空军配合作战,能减少很多的伤亡。”
叶淦没有回答,脸色也沉郁下来。
……………
燃烧的装甲车、汽车,变成了一堆堆扭曲的废铁。战场上,树被炸断了,庄稼被踩平了,到
处都是弹坑,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
日近黄昏,战斗进入了收尾阶段。残存的四百多鬼子被分别包围在三处狭窄的区域内,没有劝降,只要残酷的剿杀。
一顿迫击炮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重武器损坏、丢失殆尽的鬼子束手无策,承受着不断的伤亡,把枪口指向四面,等待着敌人的冲锋。
在一个小洼地内,飞雷炮架设起来,黑粗的炮口斜指向敌人据守的狭窄阵地。
“开火!”随着军官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在不断的闷响中,十几颗“炮弹”在空中掠过三百多米的距离,纷纷落地,冒着青烟的“炮弹”在地上弹跳,即便是最凶狠顽强的鬼子,也被吓得惊声怪叫,恐惧崩溃。
在一连串巨大的爆炸中,残肢断臂、枪械零件飞上天空,纷纷扬扬的落下,又被爆炸的气浪抛起。
爆炸声刚停,雷鸣般的马蹄声便响了起来,一队骑兵冲进了硝烟未散的阵地。而除了满地弹坑、血肉狼籍,阵地上能继续顽抗的鬼子寥寥无几,一个中队的鬼子被强大的爆炸所粉碎。
定点清除,陈天民宁可多费弹药,也要尽量减少伤亡。
晋造山炮向着最大的一砣鬼子狂轰滥炸,草草构筑的阵地根本经不起炮弹的摧磨,纷飞的泥土中夹杂着红色的血肉,鬼子在伤亡惨重之下还苦苦支撑。掷弹筒、轻重机枪向着试图逼近的散兵线猛烈射击。
步兵暂时停止了进攻,片刻之后,二十多颗胶凝炸弹被八二迫击炮射到了鬼子阵地上。
烈火熊熊燃烧,比西沉的夕阳更加绚丽鲜红。被喷溅的胶凝汽油烧着的鬼子发出嘶心裂肺的惨叫,在地上翻滚,在地上跳跃,烟火之中,如同一群妖怪在狂舞。
“够狠。”肖云天举着望远镜,头上缠着绷带,身上的军装也破烂不堪,身先士卒的毛病还没改掉。
“不过,也真他娘的痛快。”肖云天用呐喊得嘶哑的喉咙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屠倭如杀狗,这仗是老子打得最痛快的一次。”
望远镜的视野中,有绝望的鬼子冲出阵地,胡乱射击着、叫喊着,但随即被密集的子弹撕成碎片。
“旅座,一二九师师参谋长命令,骑兵撤出战场整顿休息,城关那边还有鬼子要连夜解决。”一个传令兵跳下马,敬礼报告。
肖云天放
下望远镜,又留恋地看了一眼火烧鬼子的地方,挥了挥手,“退出战场,这点小鬼子交给八路军解决。”
太阳彻底沉入了地平线,夜幕迅速笼罩大地,特别独立加强营的官兵不疾不缓,开始围歼最后一股残敌。
照例是一顿炮弹轰炸,屠杀着疲惫又绝望的鬼子。
小向寺一躲在一个弹坑里,蜷缩着,象条可怜的狗。一声爆炸在旁边响起,震耳欲聋,把他震得迷迷糊糊。他迷茫又无助地抬头,看见了爆炸带来的“降雨”,空气中混杂着污物、硝烟、金属碎片,令人窒息。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物体飞了过。出于本能,小向寺一赶紧把头避开,那个物体呯地一声摔在地上。
那是一具冒着热气的鬼子的残骸,光秃秃的一具躯干,已经没有了四肢。脖子、脸被弹片划得全是血,已经完全走样儿。令人惊讶的是这具躯干的嘴竟发出了呻吟,用喉音发出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救救我,我,我不想死。”这实在令人难以理解,但残骸确实在哀求、咕哝。
小向寺一惊恐万分地退缩,几乎要歇斯底里。他紧贴着坑壁,唯
恐碰到这如同恶鬼般的躯干残骸。
垂死的躯干开始哭泣,小向寺一嘴唇翕动,在颤抖地祈祷。或许是作为他祈祷的回应,躯干很快死去了。
小向寺一也想哭,他想到了岛国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