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离婚,等着成为仇家吗?
梁月带着满腹疑惑,回到了筒子楼,没想到,这是邻居,就是楼下的。
她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女人虚弱的声音:“谁啊,进来吧。”
“好的,打搅了。”梁月进门,就能闻到一阵味道,浓厚又掺杂着发酵的味道破门而入来,在一瞬间,梁月差点转头就走,而且屋内好像还有腐臭味,想到去世的孩子,她真的有点绷不住,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里思想,才踏入屋内:“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对。”
“那个,可以打开门,或者开窗吗?”
“不行。”
“好的。”梁月关上门,都没看到人在哪里,“你好,我是妇联的,上门来开口你的情况,如果需要帮忙的,组织定会竭尽所能。”
“呵,呵呵,呵呵呵呵……”女人仰天大笑,笑里带着无限悲哀和恨意:“就你们,你们就是打着为女人好最恶心的产物,你们有权威,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着我残缺的身体,灵魂,我越发腐败,你们受到掌声无数。”
梁月没反驳。
现在的妇联,因为伟人的原因,两极分化。
要么竭尽所能为了女性的发展,要么仍旧是旧思想,服装厂的妇联主任能说出,坚决不准离婚的话,就说明了她的态度。
“你是新人吧?”
“对。”
“我在筒子楼见过你,你男人很好,你的孩子也很喜欢你。”
虽然两个孩子看着和她不亲近,但眼睛骗不了人,对她满是孺慕。
是她想象中的家庭,可孩子走了……
彻彻底底走了。
“你别劝我,我宁愿死,也要跟他离婚!”
“我知道,但我需要了解好来龙去脉,并且记录下来,才能跟主任交差,所以,真的很麻烦你,能再次说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吗?”
她的语气平和,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私人感情的嘲讽和鄙夷以及可怜,她是在公事公办。
童新冬很久没有和人正常交流。
听到她的话,还有一刹那的恍惚。
“你要听我的事,才能离开?”
“对的。”
“好,那我讲给你听。”故事和记录上的没有任何区别。
梁月反问:“那你平时吃什么?”
“什么?”
“我说,你平时吃什么,为什么孩子死的时候,他没有吃的,你有?”
“哈哈哈哈哈,我真是看错你了,以为你比较有知识,会有不一样的见解,你和那些人一样,俗不可耐!”童新冬讽刺笑声响起。
“请问你吃什么?”梁月再次重复。
“我吃什么,我去跟筒子楼的乞讨,讨要到了米糠,你满足了吧!!!”
“那五块钱呢?”
“我生孩子不需要给医院钱吗,我男人他出吗?他一分钱都没有,全给他弟弟妹妹了,你们为什么不去问她,反倒来问我……”
“孩子是男孩女孩?”
“男孩。”
“活了多久?”
“二十天。”
“饿了多久?”
“半天。”
“半天钱,孩子吃的什么?”
“别人的奶水。”
“你彩礼是多少钱?”
“五块。”
“为什么嫁给他?”
“当时喜欢。”
“你爸妈疼爱你吗?”
“疼。”
“你有几个姐妹?”
“三个。”
“你排第几?”
“第二。”
“你男人是不是喜欢你姐姐?”
“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滚出去,给我滚出去,滚啊,滚!!!”童新冬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得罪了爸妈,得罪了疼爱她的姐姐,结果换来那么一个男人,恨不得去死。
她对不起孩子。
为什么老天爷不把惩罚降临在她头上。
而是降临到了孩子身上。
她后悔了,她害怕了,她宁死也不愿意在这个男人身边待着了,她只想孩子活着,她真的,只想孩子活着。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梁月出去,轻轻地关上屋门,看着外面阳光明媚,她深深呼一口气,活着真好。
不是她想要快速询问。
实在是……味道难闻。
不过,这孩子死得着实太蹊跷了些,还是得好好查探具体怎么回事,特别是这个女人,哪怕不需要肉眼看,都能感受到她的骨瘦嶙峋。
梁月又去找童新冬丈夫。
看他到底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他本来不耐烦,但看着梁月的长相,反倒是耐心了一点,把事情说了一遍,还不忘给自己解脱:“要是我知道自己的孩子快死了,我无论如何也要给孩子弄吃的,她为什么不跟我说,事后还要怪我!!!”
“你的弟弟妹妹为什么那么不懂事,明明知道嫂嫂生了小侄子,还要那么多钱?”
“他们……年纪小,不懂事。”
男人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梁月记录下来:“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娶你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