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隆庆帝的声音,有点狼狈。
赵鲤本不想进去,只是随便来看看热闹。
现在被他一叫,不进去也不行。
打定主意进去打个招呼便走,赵鲤跨入这临时修葺完好的侧殿。
隆庆帝身着常服,半躺小榻上,膝盖上搭着一条绒毯。
一本书搁在他手边。
在隆庆帝的小榻边地上,侧坐着一位十分引人注目的女人。
她瞧着年纪已经不算小,但岁月丝毫不折损她的美丽,反而让她瞧着十分有韵味。
鹅蛋脸饱满白皙,光滑似剥壳鸡蛋,尤其一头云鬓,乌密光滑如缎子。
珠翠环身,妥妥一位行走的人间富贵花。
年轻时必是绝色。
见赵鲤进来,这美人眸子微闪带上了敌意。
她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奈何赵鲤有警觉的被动技能。
只一眼,已经对这美妇人身份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隆庆帝对那美妇道:“妍妃,你先回去吧。”
赵鲤暗自撇了撇嘴,眼前这位妍妃,就是瑞王母妃。
恃美行凶恩宠盛久不衰,目前隆庆帝后宫位份资历仅在皇后之下。
这位妍妃,应是得了风声来这找隆庆帝黏糊。
赵鲤这根大号灯柱在这,妍妃万般撒娇的本事不好施展
,只得离去。
从赵鲤身边过时,她冷哼一声:“赵千户,久仰大名。”
若非场景不合适,赵鲤真想耸个肩。
美人离开后,隆庆帝有些尴尬解释道:“阿鲤,妍妃就是被朕宠坏了。”
宠得隆庆帝现在都有些招架不住她。
瑞王遭遇显然没敢对他爹说,因此皇帝什么都不知道,招手示意赵鲤过去。
“吃早膳了吗?”隆庆帝像是邻家大叔一般闻声道,“听说你好吃,有什么想吃的,便告诉小顺子,他会安排。”
赵鲤恭敬道:“谢陛下关心,一会便去!”
隆庆帝又招来一个内侍。
那内侍手中捧着一只匣子。
隆庆帝道:“来得正好,这是一只鹿血芝,给你疗伤补身用。”
那内侍将鹿血芝捧来,赵鲤规规矩矩谢恩。
虽说昨日隆庆帝表现十分亲和,但他是皇帝,赵鲤不想跟他太熟。
隆庆帝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道:“你连立数功,按理职位早该提上一提。”
“但你年纪尚小,贸然登高位绝无益处,还待寻个时机。”
他耐心说,赵鲤也耐心听。
解释了一遭,皇帝见她确实没什么不满,这才让她离去。
莫名耽搁一段
时间,赵鲤捧着那只鹿血芝,这才往坤宁宫去。
只是出了大高玄殿,赵鲤脚步一顿。
夜里破坏时不觉得,现在立在大高玄殿门前,赵鲤看见一条笔直笔直的虫道心里一慌。
这得多少钱修啊。
虽不花她的钱,但赵千户看见遍地碎砖瓦还是心疼。
她沿着这条虫道向前,半道便察觉到一些窥视的眼睛。
天下最复杂的地方,皇宫绝对能占一席。
赵鲤似未察觉那些眼神,大步朝前走去。
她不认得宫中的路,但只需沿着蚕虫碾坏的道路,就能一路走到坤宁宫。
坤宁宫早已被靖宁卫团团围住。
见赵鲤来,把守之人让开放行。
无数靖宁卫在坤宁宫中进进出出。
既有了皇帝要彻查的指令,卢照便从镇抚司中借调了不少人手。
用后世发掘文物的劲,将皇后寝宫秘密一寸寸搜查了个遍。
赵鲤踏进殿门,便正好迎上了郑连。
郑连疾步上前:“赵千户,卢爷正好命我去找您。”
“有发现了?”赵鲤跟随郑连往宫中走。
郑连道:“李庆在皇后佛堂中,寻到一尊挖空的佛像。”
“调了记录来看,是皇后母族在地动前一日敬献入宫的。”
“当
时宫门记录,这金佛二百四十斤。”
“可现在库中寻到的实物,仅八十斤。”
“所差重量,几与一个成年男人无二。”
赵鲤回忆了一下那怪道士还是人时候的体格,点了点头:“倒是合得上。”
说话间,郑连已将赵鲤引至一间小屋。
屋中卢照、鲁建兴、李庆都在。
在他们中间,围着一尊华丽的金佛。
见赵鲤来了,他们并不多废话。
李庆带着鱼肠手套,在金佛右眼一按。
只听咔嗒一声,佛像后背裂开一条细细的缝。
打开来,里边空间正好可容纳一个成年人。
“赵千户请看。”
李庆指了一处,那里透着一些光,显然有出气口。
赵鲤看见这空腔中一片白,探手抠了些碎渣,在指腹一碾,得出结论:“是礞石。”
赵鲤环视四周。
这是一间小佛堂,打理得十分干净。
莫看隆庆帝一天天修仙,他的发妻中宫皇后却是一位虔诚的佛教信徒。
隆庆帝不待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