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您来了。”
双手合十的老僧,声音有些沙哑。
若不是他身上烧焦的袈裟,和烧得短了半截的胡子。
倒是高僧风范满满。
赵鲤自己打量他,却觉这老僧年纪与玄泽描述不太对得上。
听他如此说,忍不住道:“大师,认识我?知道我要来?”
赵鲤以为眼前的老和尚,要么否定,要么不言语。
不料他掀了掀眼皮道:“十八年前,便有人知道你要来!”
赵鲤一顿,微微挑了挑眉毛:“哦?”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一个傻狗要害她。
“先走吧!”
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赵鲤看了看周边的大火。
这林山寺的火,远比不上西常山那场多子鬼母躯体燃烧的火焰。
阿水应对这种情况,绰绰有余。
赵鲤虽眼馋铜缸中照火芝,但现在不是贪心的时候,暂摆放在此处,明日命人运回镇抚司中!
莫看这些和尚,现在老实温顺得好像水豚,但她的敌人,极可能现在还在林山寺中。
赵鲤压在人群之后,命那领路的僧人净明在前。
一行人在阿水的庇护下,相互搀扶着出了火场。
迈出山门殿的瞬间,众人软倒在地。
火场之中又惊又惧,还推动那口沉重的铜缸,消耗了大量体力。
虽有阿水庇护,但这种未知的神异力量,给他们带来了沉重心里压力。
强撑着走出来,众人便倒了一片。
郑连迎了上来:“赵千户!没事吧?”
走着一趟,耗费不了赵鲤多少体力。
使唤阿水去配合救火后,赵鲤对郑连道:“取手弩围住这里。”
言罢,赵鲤看向被搀扶到一块石头上坐着的老僧。
赵鲤从瘫软的林娇娘母女身边路过,来到那老僧面前。
“大师,此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赵鲤才开始盘问她最关心的问题。
林山寺的老和尚先喘了口气,随后道:“施主,稍等,老和尚我要渴死了!”
难得他在无数手弩箭矢下,还能情绪如此稳定。
再看看同样被指着,瑟瑟发抖的林娇娘母女。
赵鲤忍不住道:“大师倒是见过大场面。”
叫徒弟净明用救火的木桶打来溪水的老和尚,一通豪饮。
那狂放模样,倒不像是个高僧。
仰脖喝一半洒一半。
老和尚长吁一口气,抹了一下自己被溪水沾湿的胡须。
“可以说了吗?”赵鲤道。
老和尚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火焰中的林山寺。
惨笑两声:“当真是恶障!”
他看向赵鲤,光焰在他眼中对视:“我寺中曾有一疯僧。”
“名慧光。”
老和尚话音未落,一旁传来一个声音:“不可能!”
却是林娇娘,正张大了眼睛看向这边。
“慧光大师怎会是疯僧?”
出火场之人,悉数被制式手弩包围。
众人皆注意着赵鲤这边,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
集中精神的林娇娘听见熟悉名字,下意识反驳。
立在她身边的是魏世,呵斥道:“现在没问你!”
赵鲤却侧头看她,随后朝她一指:“正好。”
“将她带过来。”
林娇娘心中一突,下意识想问,但被魏世和李庆擒住胳膊,一路拖走。
林娇娘这一辈子,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个。
又惊又怕,想去拽林老夫人的胳膊。
但林老夫人早被这一番折腾得昏厥过去,哪还能护住她。
手抓了个空,林娇娘精细保养的手,在地面擦出数道血痕。
待停下,她趴在地上,只见赵鲤低头凝望她时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
“这个慧光怎么回事?”赵鲤问着,向后一坐。
正坐在魏世和李庆拖来的一截树桩上。
视线在林娇娘和老和尚之间扫了一遭,赵鲤佩刀往地上一杵,刀柄支住手腕:“我等着各位的答案。”
赵鲤态度实在太明显,又有寒光四射的手弩指着。
便是老和尚脸面皮抖了一抖:“跟我林山寺无关”
“我们也是无辜被牵连。”
赵鲤不想听他废话,逼问道:“慧光是谁?”
她不耐的声音陡然拔高,围在中间的人齐齐一抖。
“是叛出山门的疯僧。”
“是林山寺的高僧。”
老和尚和林娇娘,截然相反的口供,让赵鲤扬起唇角。
“你们先打一架?”
老和尚登时瞪起眼睛:“赵夫人,您莫要凭空污蔑本寺清白。”
“慧光那疯僧,早在十八年前便因说些疯言被逐出佛门,在林山寺名册除名。”
说到此时,老和尚却又顿住。
他扭头来看赵鲤:“不,也不全是疯言。”
“慧光曾害了大病,在黑暗中刺血画出无数杂乱的画。”
其中一副线条凌乱的画,背景是一少女踏着火焰而来,足下皆是林山寺僧人烧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