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腐烂程度,三个孩童中死亡时间最早的是戴着长命锁的男孩。
这孩子挂着的银项圈分量不轻,家境应该不差。
但孩子四肢蜷缩,极瘦,头发几乎落光,十分典型的营养不良。
他应当在姑获鸟手中活了较长一段时间才死去。
赵鲤心中计算着姑获鸟可能出世的时间,轻手轻脚将童尸上的银项圈取下以布擦拭。
之后将作为信物,看能不能找到孩子的爹娘。
后面两个孩子虽没银项圈,赵鲤还是裁了一块襁褓用以辨认。
至于尸骸,倒不必带回,徒增伤心还易招惹麻烦。
见洞中再无其他东西,赵鲤取出朱砂火油,放了一把火退出洞去。
刚踏出洞口,便听一声稚嫩哭泣。
赵鲤不由心有余悸。
若是再过些时日,只怕将有新诡物出世。
“走吧!”
赵鲤将所得的东西,打成一个小包,挂在腰后。
沈小花向后退开,全不遮掩嫌弃之色。
洞中黑烟沉沉滚出,赵鲤也顾不得跟沈小花计较,顺着绳索滑下。
这一番折腾,已接近丑时。
赵鲤下到峭壁之下,伐了树枝来,架火焚烧姑获鸟的遗骸。
火光在雪夜中亮起,服食过夜视秘药的赵鲤,侧首避开火焰。
雪从天空飘落。
姑获鸟巢穴中和焚烧姑获鸟尸骸的两道烟柱在天空合二为一,飘向天际。
许久,见尸骸彻底燃烧,不会被雪扑灭,赵鲤起身抓了把雪,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脸,擦净油灰。
她起身踏上回程的道路。
……
赵鲤回到何方所住村子时,宫战领着玄泽和几个校尉在村口。
他们立在雪中,肩上都是积雪。
尽管赵鲤并没有通知人接应,但是众人皆知服用过秘药眼睛需暂时避光,哪放心她一个人在外。
宫战夜里就领着玄泽等人,从城门放吊篮出了盛京来接。
等了一夜,还不见赵鲤回来。
宫战正要叫村长组织人手去寻,不料远处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村长耳朵一动,高兴道:“是我家毛驴!”
话音刚落,果见远处赵鲤骑在毛驴背上,摇摇晃晃地走来。
这毛驴又驮东西又驼人,偶尔还得驮那肥狗。
一边在雪地里走,一边昂昂地骂。
沈小花这暴脾气,便与驴对骂,偶尔上爪扇。
赵鲤一路听着骂声,昏昏欲睡。
最先发现宫战和玄泽的是沈黑,摇着尾巴便迎了上去。
这肥小狗宫战也稀罕喜欢得很,摸了摸它的脑壳,领着玄泽大步走上来:“赵千户。”
一旁陪站的村长,看见赵鲤回来长舒一口气,跟了过来。
听见宫战的声音,赵鲤不必猜也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道:“有劳宫百户。”
宫战和玄泽的到来,让赵鲤手边有人可用。
来都来了,她便毫无顾忌地使唤起来:“有两件事情,麻烦宫百户去趟五城兵马司。”
赵鲤简单将姑获鸟之事说出后,取下后腰一个小包——里面装着受害孩童的项圈和襁褓碎片。
“将这些交给五城兵马司。”赵鲤斟酌了一下后道,“督使他们年节后寻访受害孩童家人。”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年后寻访,大家都过个安稳年再说。
宫战双手接了那小包。
玄泽一直侧耳听着,忍不住道:“赵千户,我可以看看。”
他的眼睛可以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有他帮助不必五城兵马司麻烦。
赵鲤却摇头:“你的眼睛应该用在更关键的地方。”
并不是说寻访孩童家属不重要,只是玄泽每一次所见的死亡,都会对他带来负担。
在五城兵马司可以寻访的前提下,玄泽的眼睛和精力不该浪费在这里。
作为清虚观第一个加入靖宁卫的门徒,玄泽身负沟通职责。
老天爷给了那样一双眼睛,他应该承担更重的担子。
赵鲤的教导,玄泽认真听了,乖乖认错。
见他如此,赵鲤顿了顿道:“你若闲不住,可去查访那只姑获鸟。”
“姑获鸟为难产妇人所化,以巢穴为中心,探查周边村落。”
“既然化为妖诡,死时状况必然十分极端,去查查有无隐情。”
赵鲤顿了顿,将自己检查孩童尸骸时的推测说出:“死亡时间约在五月前后。”
单独领到了差事,玄泽一阵激动:“是!一定寻到。”
宫战不由斜眼看他。
年初二这小子就这样开始卷,长此以往只怕不是好事。
玄泽察觉一道不那么友善的目光,不解转头问道:“怎么了?宫百户。”
宫战牙疼般咧咧嘴:“没什么。”
有了跑腿的,赵鲤伸了个懒腰:“村长,请你帮我寻睡觉的屋子,准备好了吗?”
京中全是眼睛盯着,赵鲤不打算这样回去。
村长不迭声道:“准备好了,热水热炕,还有新换的被褥。”
顿了顿,他才问到关键点:“赵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