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连完成任务,还顺手牵了一个坑蒙拐骗的骗子。
用绳子绑了就去雍水县的县衙。
他在路上给自己买了个炸虾饼。
当街吃是不敢的。
且不说他一个大男人当街吃零嘴不好看,若是穿着官服,必然被参。
沈大人是个护短的性子,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扣月银是难免的。
郑连热腾腾的揣了炸虾饼在怀里,带着那个老婆子朝县衙走。
时间将晚,他须得在这住上一夜。
住驿站清粥薄被的,哪有住县衙吃招待席面舒服。
郑连沉着一张死人脸,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这厢郑连圆满的完成了任务,顺带干了一件间接影响深远的事情。
另一边同出任务的鲁建兴,却愁眉苦脸。
赵鲤命他查访清秋的原籍和来处。
这其实是很难很难的一桩事情。
妓子卖身,从良很平常。
几乎每天都有人家将女儿卖入妓院、戏班。
莫说女儿,江南这糟烂风气,连幼年男孩也逃不过被卖的命运。
即便鲁建兴借了江南道千户所的情报网,也依旧步步维艰。
田百户怕他人生地不熟,还借给他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校尉。
这几日,鲁建兴是跑遍了源宁的花街柳巷。
鲁建兴怀里还揣着清秋的卖身契。
这卖身契,是赵鲤让花月楼纪妈妈找来的。
按照上面的记录,清秋姑娘原名姜囡,六岁的时候被卖进源宁府一家叫做清波楼的水上妓寨。
按理说,有卖身契有姜囡父母画押的名字,再找到这家清波楼,就能寻访到些线索。
但问题就是,大景百姓念书的少。
九成的人还是文盲。
那张卖身契上,画押的地方只有一个晕花了的拇指印。
姜囡的父母姓名根本无从找起。
而姜,在江南也是大姓。
囡就是穷人省事给女孩取的名字。
张囡,李囡,王囡……
走在街上喊一声囡囡,十个里面能有三个回头看。
且那清波楼,老鸨子管事的已经换了无数。
好几日,鲁建兴才终于查到,当年清波楼中主事的老鸨下落。
妓院之中,能得善终者少。
多半花样年纪,死于花柳病。
能被恩客赎身脱籍,做外室,做小妾。
或者嫁入寻常人家当个平头娘子,都是能被同行羡慕的幸运人。
当年清波楼的那个老鸨,就是姿容极出色。
徐娘半老还遇上一个真心相待的秀才公。
这样的机缘之下,她干脆也恋爱脑了一回,从清波楼自赎,跟了这个秀才公。
秀才公大好前途,娶了个妓子老鸨为正头娘子,被周围指指点点。
多年来,搬了几次家,又给鲁建兴增加了不少麻烦。
几经波折,鲁建兴这才终于寻到了点线索,找到了这秀才家的住处。
这是一处典型的江南里坊。
白墙黑瓦,正值金秋,刚进了坊门,就能闻到一阵浓烈的桂花香。
鲁建兴没穿靖宁卫鱼服,身边跟着一个年轻校尉。
是田百户的亲信手下,姓魏,叫魏世。
他十分熟悉源宁本地情况。
一来给鲁建兴打打下手,二来也蹭蹭盛京巡夜司的办案经验。
两人肩并着肩,走进坊中。
源宁府里坊,大多门前都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从门前过。
这个里坊相较于穷里,十分干净。
鲁建兴两人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孩童的朗朗读书声。
稚嫩的声音,齐齐整整的念着一首述金秋的诗。
魏世轻声对鲁建兴道:“那清波楼老鸨王妈妈,嫁的秀才姓范。”
“因世俗的眼光,范家几次搬家,几乎和原本的亲戚断了联系。”
“后来才住到了这处兴利坊。”
“范秀才开设私塾,教导同坊的孩子们启蒙,日子也算和美。”
魏世既然是田百户的手下,自然也有些顶头上司的风范。
调查的事情,严整的说得清清楚楚。
鲁建兴点了点头。
范家既是私塾,门便没有关紧。
轻轻一推就开。
鲁建兴领着魏世进去。
后院摆设了些桌椅,一些总角孩童,正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听讲。
一个温润的男声,耐心解说着一个文字的写法。
看他们正在上课,鲁建兴两人也不去打扰。
就站在院子的月亮门边等候。
他们本以为会等很久。
不料从旁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不知二位贵客,为何而来?”
鲁建兴扭头,便看见一个妇人提着一只茶壶。
这妇人上了年纪,鬓角都斑白了。
但是已然可见眸子清亮。
年轻时必是个十分貌美的女子。
鲁建兴一看就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当年那位王妈妈。
比起郑连灯毛躁小子,鲁建兴更懂人情世故。
眼前这两人看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