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板子敲在皮肉上的声音,响彻后院。
先前那位好为人师的侍女,众目睽睽之下,被按在条凳上抽板子。
石家并不是多有规矩。
少爷是个娇宠长大的荒诞货色。
家中侍女,但凡生得貌美,都要沾沾手,吃点唇上的胭脂。
因此上下都没大没小惯了。
这侍女第一次挨了这样的打。
不轻不重十个板子,却叫她丢净了脸面。
哭哭啼啼的被同住的侍女扶回屋里。
“早叫你改改那轻浮样,你就是不听!”
搀扶着她的侍女要稳重得多,见她如此又气又急。
虽只她一人挨罚,但其他人也受牵连罚了月钱。
挨打的侍女,可不是一次就能打服的。
她心里兜着满腔怨气,只是屁股疼着说不出话。
面色惨白,额上冒着虚汗。
艰难走了两步,便撞上了几个持着灯笼的人。
“怎么回事?”
站在小厮中间的,是一个面相十分清秀的青年公子。
身着绉纱阑衫,手中拿着一柄白玉骨扇子。
若是只看卖相,不会有人猜得到,这就是那位收白鸭顶死的石宝玉。
自从案发后,他爹石宾是真的怕了。
怕这石家独苗再惹出什么祸事,万一折了,愧对列祖列宗。
因此驱散了石宝玉身边那些帮闲狗腿,死死的拘在家中。
在家期间,他没少祸害家中侍女。
但他爹石宾,秉持着只要他别出去惹祸,其他都随他的原则。
甚至联系牙行,又买了好些漂亮的回来。
盼着石宝玉先留个种。
被打的侍女,如此轻浮,就是因被石宝玉沾过身。
他惯是会哄人的,搂在怀中心肝儿宝贝的叫唤,这些侍女便傻乎乎的往火坑里跳。
见了他的面,挨打的侍女双眼迅速积蓄泪水,委屈的唤了一声:“少爷。”
石宝玉下了床榻,哪记得她是谁。
见她满脸苍白,看着晦气,便随意摆了摆手:“先下去休息再说。”
挨打的侍女还等着他给出头,期期艾艾的回了屋。
石宝玉却只记得,身边小厮打探说,侍女是因为冒犯了一个貌美女客挨打。
他脑仁没二两,否则也做不下亲手杀人的举动。
一整句话里,只听见了貌美两个字。
又打听到田百户说是他妹子,顿时心里热乎,就想往水榭去。
只是才走到外围,就被管家拦下。
石宝玉才犯事,且那宰白鸭案闹得沸沸扬扬。
石宾宴请田百户,就是想要得些庇护,现在哪能让石宝玉往前凑。
好说歹说,石宝玉满脸不乐意这才回自己院子,打算同新买的侍女玩投壶,以小鞋饮酒。
他心中不高兴,回程路上嘀嘀咕咕。
在路过亲妹子石慧院子时,忽听见里面传出女儿家嬉闹的声音。
石宝玉心中惊奇,妹子石慧不是与友人相约去逛灯会吗?
听见女孩们嬉笑玩耍的声音,石宝玉这混账玩意一撩衣摆,就欲上前窥视。
绕过一片湘妃竹,走到近处,女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更大。
石宝玉只见花灯之下,妹妹石慧带着三五个侍女,在院中玩。
黑灯瞎火,隔得远了,只看见草地上白绒绒的几个白团子在跑动。
想象中,妹子和其他闺阁千金嬉戏的画面没有出现。
躲在轩窗后的石宝玉顿觉索然无趣。
他拍了拍衣角,站起身,想要进去院子和妹妹石慧打个招呼。
不意间,却看见脚边一团白影。
顿时惊了个倒仰。
身边小厮急忙将他扶住。
站稳了,定睛去看,才看见是一只白兔。
石宝玉还当是妹妹的兔子跑了出来。
弯腰凑近去看。
只见这只白兔小巧玲珑,看着像是一只幼兔模样。
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
时不时扑棱两只耳朵。
石宝玉看着新奇,就揪着兔耳朵提起来看。
那兔子视线与他齐平,也不像其他被揪住耳朵的兔子那样惊慌蹬踹。
两只红浆果似的眼睛,和石宝玉对视。
石宝玉新奇的嘿了一声,看这兔子自带长眼线的眼睛。
嘴里道:“这双眼儿,若是个女子该生得多魅啊。”
他好色得没有边际,对着兔子也能说两句荤话。
听见他说话,小轩窗内传出问话:“谁?”
石宝玉顺手把兔子托在掌心,答道:“是我。”
他家素来没规矩,能躲在妹妹窗下看的货色,自然也不知避忌,推开院门进了他妹妹的院子。
院中光线不亮,只在屋檐下几盏风灯。
石宝玉眯着眼睛,也不太看得清楚院里的场景。
他道:“怎么不多点几盏灯啊?家里也不是点不起。”
“你们玩什么呢?”
石宝玉的妹妹石慧,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身边丫鬟都不让石宝玉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