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无法无天的恶犬!
王钰摔下轿帘,心中怒骂不已。
就在这一片乱象之中,王钰走下轿子。
脚还没沾地,就听一个声音道:“王大人,好大的架子!”
听见这声音,王钰面上更带几分怒色。
他抬眼看去,只见在几步之外,有一身着靖宁卫百户服的精瘦汉子不讲究的坐在一架贩鱼的推车上。
这汉子黑脸络腮胡,手里端着一张荷叶,里面装着还冒烟的炸豆腐。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摊上弄来的。
在他旁边就是腥臭的杀鱼下脚料,腥臭无比,难为他还能一口一个炸豆腐吃得喷香。
他和王钰显然关系很不友好,嘴角还沾着炸豆腐的褐色酱汁,已经开始出言嘲讽。
王钰不敢非议沈晏,但面对地方驻守的靖宁卫百户还是不怂的,立刻冷笑道:“雷大人好胃口,本官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大人这豆腐付钱了吗?”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
那姓雷的百户听王钰埋汰他吃豆腐的两个小钱都不给,顿觉被羞辱,立刻站起身来。
和那些文人不同,他是彻底的武斗派,撩起袖子就要发扬大景官场优良传统。
眼看剑拔弩张,须发花白的县中主簿满脸痛苦出来劝:“二位停手,二位停手,莫要伤了脸面。”
“叫沈大人瞧见了,也难看丢丑。”
听了他的话,这两人才稍收了敌对的态度,互看一眼,送了对方一个大白眼后各自别开头。
同样站在码头的乡绅小吏,对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就在这段时间里,从远处接应的福船靠岸。
王钰也不再跟雷百户这无礼武夫较劲,视线移到了那几艘福船上。
张大了眼睛,想要仔细看看那年纪轻轻就权倾朝野的年轻指挥使。
他曾听过无数关于沈晏的传言,作为读书人,胸怀忠君报国之志,他对沈家叔侄可谓深恶痛绝。
那些恶行传来,他每每在灯下叹息。
现在有幸见得真人,自然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奸佞之人。
正想着,他便看见船上踏下来一个身量高大,龙眉凤目的青年男人。
一身绯红飞鱼服,衬得他器宇轩昂。
只是紧抿薄唇,神情略显阴鸷。
王钰没有料到,沈晏生得一副好相貌,和他心中的恶行恶相有些差距,稍一愣神才迎了上去,却慢了雷百户半步。
只见雷百户一抹嘴,一身油炸豆腐和鱼腥味,就大步走了上去:“沈大人。”
王钰也提步跟上,走到近前,便看见沈晏身后跟着下来一群人。
其中一人格外显眼。
身量娇小,但是明眸顾盼生辉,是个十分貌美的少女。
见她身上穿着的绣鳞千户服,王钰难免想到某些官员旅途无趣,都会带上取乐的侍妾。
只是万万没想到,沈晏竟敢给这少女穿上千户服。
大景十四镇卫所,加上今年新设的巡夜司,也不过十五镇。
千户之职正五品。
而他这寒窗苦读二十载,辛苦施政为官的清崖县令竟才七品!
自我脑补了一番,王钰心中对沈晏相貌生出的好感尽去。
对赵鲤更是心生恶感。
他面上也带了一些出来。
见状他身边跟随着的主簿,在身后捅了捅他的腰眼。
他这才像是顾全大局一般,走上前去。
沈晏眼睛何其毒辣,视线一扫,已经理清在场诸人的想法和关系。
他不动声色的领着赵鲤和郑连,冷漠的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踏上小轿,前去驿馆。
赵鲤并不知道自己在他人心中,已经被脑补编排成了什么模样。
她坐在轿中,大喇喇的掀开轿帘,观看这个古色古香的南方小县城。
莱州清崖,虽说属齐地,但气候风貌已经大类于江南。
山饶珍果,水富奇错。
这里的百姓不如盛京百姓,但眼看着也没有多少饥瘦之相。
路过市肆时,赵鲤看见有很多水产。
这里的建筑业与盛京不同,盛京里坊民宅多有高高的院墙,但这里的却没有只有矮矮的篱笆。
沈晏的队伍一路朝着馆驿走,赵鲤就好奇的看了一路。
她这样,在盛京实在平常。
但在靠近江南,风气保守的莱州,却叫包括王钰在内的的不少官吏乡绅腐齿鄙薄不已。
清崖县的馆驿有些简陋,平常也只有往来的小吏会来住,吃些粗茶淡饭。
第一次招待沈晏这样的盛京高官,驿丞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沈晏这样的贵人,不去住官员们准备好的别院,跑来住这小驿站做什么。
急急忙忙的命人扫撒维修馆驿,好歹在人到之前,收拾了两间还算体面的厢房,更换了上头脏透油的被褥。
刚松口气,就听厨房采买的人来报道,馆驿中公用钱不够。
往来小吏,都是清粥豆腐打发,但那些清粥小菜抬到沈晏的桌上就有点找死的意味。
驿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