绉纱馄饨的店家姓李,是个实诚买卖人。
他收了沈晏的银子,便想要让自己的故事值回票价,顿时唾沫横飞,巨细无遗的讲述起来。
这店家口中的周老四,是个渔民。
划着小船,在盛京河上讨生活。
因大景律对渔民渔网网眼的大小都有明确规定,在内河打渔的渔民都不能用小于杯口的网子。
所以像是周四这样的渔民,还会在平日下虾子笼捞河虾螃蟹补贴家用。
李老板的绉纱馄饨铺有一特色,就是用新鲜的小河虾煮汤。
活蹦乱跳的虾子过水洗净,烧滚的浓白大骨汤一泼,再洒上葱花,滴两滴麻油,鲜掉人眉毛。
可是接连两日,周老四都没有再送新鲜河虾来。
食客时有抱怨。
叫绉纱馄饨的店家耽误了生意,昨夜便上门去问。
“两位猜猜,周老四为什么不送河虾?”
李老板神秘兮兮的问道。
赵鲤心说,你刚刚不说了吗?周老四儿子看见河里有东西。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店家的唾沫点子掉进了面前的碗里。
赵鲤干笑两声:“为什么呢?”
她一边捧场的问一边暗自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默默的和沈晏一起坐远了一些。
店家神秘一笑,拉了张挑凳坐下,指了一下临河的房子,问赵鲤道:“姑娘,你看河边的房子。”
赵鲤和沈晏都顺着他的手看去。
清澈的河水,水面波光粼粼,水下有些茸茸的水草。
沿河修筑的房子,大半坐在地面,临河的一面,架起梁子,横在河上。
不管在哪里,百姓总有一些小小的智慧。
在地面的宅地基有限,他们就将房子半架在河上偷面积。
这些架空出来的位置,虽然潮湿不能做卧室,但用来做厨房或是茅房,就再合适不过了。
店家比划了一下道:“周老四家的厨房,就是这样架在河上的。”
“贫家孩子当家早,周老四的幺儿才八岁,但平常也跟着他老子放排捕虾。”
“前几日傍晚周老四的儿子,就从虾笼子捕了一小碗虾子,在厨房坐锅干炒了当零嘴。”
“小孩嘴馋,守在火边等炒虾子,这本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偏生那一天就出了事。”
店家一顿,又问:“二位猜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鲤木着脸看他:“你再不好好说,乱卖关子,就把钱还回来!”
看赵鲤凶巴巴的讨钱,店家急忙告罪,不敢再炫技碎嘴子,继续说道:“两位应当知道,前几日整个河房传出怪声那事吧?”
“前几日傍晚,整个河房都听见了一声啸声,有经验的老猎人都说是虎啸之声。”
店家一说,赵鲤顿时回忆起来,就是狴犴破煞的啸声。
见她点头,店家却是撇嘴摇了摇头:“姑娘别信那些谣言,这盛京城哪里会有老虎,其实那啸声是河神吹喇叭!”
不,那真是虎啸,跟河神没有半毛钱关系。
赵鲤和沈晏对视一眼,强忍住了吐槽纠正的冲动。
“周老四家的幺儿,就是听见河神吹喇叭,年纪小被摄走了一魂一魄,去河底龙宫做点灯童子。”
沈晏也被这些奇奇怪怪的谣言脑洞逗笑,握拳挡在嘴前轻笑了一声。
看沈晏这金主笑了,店家却不开心,他明明在说恐怖故事。
“这位公子,您别笑,听我接着说。”
“当时周老四家的幺儿,不是正在炒虾子吗?被河神吹喇叭召走了一魂一魄,当时就能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周老四家的幺儿,被那啸声吓了一跳后,听见厨房的窗外有人哭。”
“厨房窗外,就是河道,孩子年幼心善,以为是谁掉进了河里,便垫着板凳探头去看。”
“不料,却看见河中有一个红衣女人。”
“那女人就这样直直的飘在水里,头发像水草一样,正好抬头,和周四家的儿子看了个对眼。”
店家说道此处,再次停下。
赵鲤等着他继续卖关子,好让他退钱。
不料他却一直不在言语,跟赵鲤大眼瞪小眼。
“没了?”
许久,赵鲤疑问道。
“没了!”店家肯定的点了点头。
“退钱!”赵鲤怒道,冲他伸出手。
“哎,别,我前面不是说了?”店家急忙道,“周老四家的幺儿被河神喇叭摄走一魂一魄,和河里的女人看了个对眼吗?”
“从那天之后,那孩子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他来了他来了。”
“周四见儿子每日嘀嘀咕咕,就买卖也不做了,准备搬家离开。”
“其实周四也是胆小,孩子嘴里的话怎么当得真,说不定只是哪个姑娘遗失了手帕丝绢在水里,哪有什么红衣女人。”
店家的故事说得虎头蛇尾,成功吊起了赵鲤的兴趣。
现在馄饨掉了唾沫星子也吃不成了,干脆去周家走一趟。
赵鲤说走就走,站起向店家打听了周四家的住处,拉着准备掏钱结账的沈晏就走。
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