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亮起,一轮红艳艳的朝阳,驱散了黑暗。
李大牛忐忑的张开眼睛。
他躺在张家的床上,咽了口唾沫,动了动鼻子,同时往旁边看去。
“没有!没有!”
他惊喜的叫了起来。
没有尸体,没有尸臭。
他就迎来了一个干净清爽的早晨。
光从窗棂透了进来,李大牛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哭尽了这几日的惊吓和郁郁,他这才急忙趿拉着破鞋子,往屋子外边走。
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爹。
一出门,又看见张家四处挂白,还是在办葬礼的样子。
李大牛现在都对丧事过敏,见这架势顿时止步不敢上前。
“姑爷,你做什么呢?”正筹备着丧事的管事看见了他,走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见他突然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李大牛后退了半步。
管事苦笑道:“姑爷,别怕,我悔改了!”
从前他们这些替主人家办事的人,根本不信什么因果报应,助纣为虐。
但昨日开了眼界,管事开始信了。
张家管事不停在想,如果他那日帮着自家老爷逼死李家父子,那么李家父子会不会来找他?
一整夜,张家管事都在想着这事。
他郑重的向着李大牛行了一礼:“对不住了。”
这往日里眼睛长在头上的管事这样做派,李大牛十分忑,急急摆手道:“您客气,您客气。”
说完,他有不安的问道:“管事,这丧事是?”
管事面上露出轻松神色:“是,小姐的,已经解决了,小姐不会再回来了。”
李大牛一惊又一喜:“是昨日那三位官爷吗?”
管事点头道:“没错。”
李大牛想了想:“不知那几位官爷,现在哪里?我、我想去答谢一二。”
“去了村口,说是要拆除村口的土老爷庙。”
李大牛听了道谢一声,急忙朝着那边赶。
等他赶到时,那处已经有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
赵鲤指挥着张家的护院,正在拆除土老爷的庙。
说是庙,其实不过是那一人高的小土房子。
李大牛看见张家老爷站在前面,有些畏惧。
张老爷转身,定定看了他几眼,却是叹了口气,主动走来。
“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们父子。”
李大牛急忙侧着身子避开。
“那些嫁娶磕头的事情,你便当没发过,安生过你的日子吧。”
张家老爷失了独女,又亲眼目睹了院子里那个断头的稻草人。
他早年行商,能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事情。
已经在联系人变卖宅田,准备在盛京城中买个宅子安身。
以后想来也不会李大牛再有什么交集。
看着面容苍老,神色真诚的张老爷,李大牛心中感慨万分。
终是抱拳一拱手,没有言语。
同张家老爷打过照面,李大牛走到赵鲤和郑连李庆面前。
赵鲤远观着张家护院提着大锤推倒墙面,在她的后腰挂了一个竹编的蛇笼子。
李大牛小心的觑了一眼赵鲤:“见过三位大人,多谢三位官爷救命之恩。”
赵鲤看了他一眼,摆摆手:“无事,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只是你经了此事,千万不要心生怨愤,你没有做错什么。”
赵鲤开解了这个倒霉蛋两句。
李大牛应了一声,不由得有些脸红。
郑连和李庆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走到了中间。
“你们干什么?”赵鲤不解。
郑连和李庆露出苦笑:“没什么,没什么。”
只不过是照着顶头上司的吩咐照做而已。
赵鲤不明所以的转过头,那座土老爷的小庙已经拆了,在泥土塑像后,露出一个碗口大的洞。
洞壁光滑,还挂着一片白色蛇鳞。
不必想,后面就是这条白蛇的巢穴。
它常年居住在此,灵气复苏后,受了村民的祭祀香火,启了灵智,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土老爷。
张家小姐手头宽裕,常来这处上供祭祀。
这蛇那日听了她的文邹邹的愿望,没念过书的蠢货玩意,便将白首不相离,粗暴理解为在一块。
张家小姐原本阴婚后执念已消,前往阴司轮回。
偏生这蛇跑去坟茔中冲了人家的尸体,每天辛辛苦苦的将尸体弄去李大牛的床上。
若不是赵鲤来得早,再等个几日,李大牛就亲眼见证一具尸体的腐烂过程。
想到此处,赵鲤忍不住拍了一下挂在后腰的蛇笼。
那笼中顿时传回声响,发出嘶嘶的蛇吐信声。
亲眼看见那土老爷庙被摧毁后,赵鲤掏出腰牌,举在手上高声道:“靖宁卫有令,从今以后,不许私设神龛香案祭祀。”
前来围观的村民本听见她口中虽说的那个词后,轰然而散,避如蛇蝎。
赵鲤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几分,收了腰牌。
事情已了,赵鲤三人启程准备回盛京。
张老爷带人,捧了小半盘银锭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