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手中短匕砸在地面,刃尖崩飞的同时,青石凹槽上敲击出了一条裂缝。
赵鲤心中一喜,将匕首插进裂缝,双手握住去撬。
就在此时,油婆子的惨叫声愈发凄厉。
她躺在满地的鲜血中,腹部高高鼓起,如同将要分娩。
膨胀到极限时,肚脐凸出,滋出了一小股鲜血。
随后血越来越多,油婆子的肚脐就像绽开的花一般张开。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肚脐张开的圆洞上,挣扎着、蠕动着往外顶。
这时的油婆子居然神志异常清醒,她惨嚎着,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束缚住。
只能双目圆瞪的仰望着黑暗。
‘噗——’
随着一声闷沉的响声,一个小小的头颅钻了出来。
喘息数下后,发出一声啼哭。
肚子里揣着稻草娃娃的女人一僵,似有感应一般,面上浮现出一些迷茫。
油婆子的惨叫还未停歇,那钻出了头的婴儿,随即探出手掌,硬用小胳膊撑开了一个出来的空间。
裹着满身腥臭脏腑,坐在了尚有呼吸的油婆子的胸口上。
虽说重新出生的愿望被满足,可他却发现到这不是他真正想找的。
察觉被骗,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凶戾,将油婆子破布口袋般的肚皮撕扯得一团乱。
随后,他的脑袋猛的转向正在撬青砖的赵鲤。
赵鲤察觉到,就是一僵。
暗骂了一声倒霉孩子,一手继续去撬砖,另一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刀。
那满身血污的婴孩拖着长长的脐带,朝着赵鲤爬来。
赵鲤心中一紧。
就在这时,握着的匕首一松。
填满礞石灰的青石,被赵鲤起了出来。
阻断母子尸身感知的阵法被破坏。
密室之中,平地卷起一阵旋风。
不远处,死死护住肚子的女人动作一顿,缓缓松开手,站起身来。
随着她的动作,被她塞进肚子里的稻草娃娃掉在了地上。
赵鲤手臂用力过度,被青石地震得发麻。
她按住肩膀,一抬头却发现那孩子顿了一顿,依旧朝她坚定爬来。
赵鲤不禁牙疼,手握刀柄,缓缓拔刀出鞘。
小手小脚沾着新鲜的血液,啪嗒啪嗒按在青石上爬来,红色婴孩张开嘴露出嘴里细密的小牙。
赵鲤像狼一般弯下腰,雪亮长刀出鞘。
那红色婴孩缓缓爬近。
就在这时,远处呆立的女人终于有了动作。
她抬手抠出缝住她双唇的麻线,狠狠撕扯。
满是干涸血液的麻线被撕扯下来,女人张开血肉模糊的双唇,发出一声悲怆的哭喊:“孩子,我的孩子。”
女人干哑的哭声响彻密室。
那红色婴儿终于在赵鲤面前停住,扭头看看,发出欢喜的笑声。
拖着脐带,朝那女人啪嗒啪嗒的爬了过去。
两行血泪,顺着女人被麻线缝住的眼睛滑落。
她跪下身去,冲着地上的红色婴儿张开了手臂:“到娘这里来。”
血红的小手,搭在了女人的掌心里。
被女人拥入怀中。
豆子大小的泪水,从那红色婴儿眼中挤了出来。
他可怜巴巴的顺着女人的手,从女人肚子的裂缝爬了进去。
最后团身蜷缩在娘亲的身体内。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一整面墙的牌位,纷纷垮塌了下来。
女人抱着肚子,面上满是血泪,站立再也不动。
赵鲤手中的缺了几个口的匕首转了一圈。
她在怀中掏出一根浸泡过鸡血的红绳,将入雕塑一般站着的母子圈在其中。
在红绳上压了一圈市面上流通的铜钱。
鸡血绳阳气最足,人手流通的铜钱沾染了百家人气,最能压煞气。
母子煞怨气在相聚之时已经消散大半,用这两样东西,足够暂时将她们压制。
赵鲤做完了这些,走到屋角的大黑缸前。
手中匕首的把手狠狠的砸向大黑缸。
密室中的大黑缸很快破碎裂开,腥臭的味道顿时散发出来。
赵鲤让开一步,避开了这一阵骴气。
顺着大缸裂开的缝隙,可以看见一团黑乎乎长毛的东西,大片大片的霉菌中,夹杂着板结的头发。
赵鲤又走到房间另一端的大缸,敲开。
这口缸空空的,只有一小团干巴的东西,贴在缸底。
赵鲤取下掖在后腰的皮手套,戴在手上。
小心的将这团东西捧起。
走到先前那口大缸旁边,放进去。
然后在缸中洒上薄薄的一层朱砂,吹亮火折子,扔进缸中。
大火忽的腾起,赵鲤虽及时闭目,眼睛还是被闪了一下。
她缓了一会,才走到绳圈前。
那闭目站立的母子,身上像是裂开的瓷器,开裂的皮肤下发出一阵红色亮光。
“安心去吧。”
赵鲤轻声道,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轮回机制是如何,但终究比留在阳世,永远徘徊在痛苦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