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雾并未再多问,在看见她一脸尴尬地问他要衣服的时候,也只是淡笑着拒绝了。
宁烟收回手,想到沈江雾平日里的作风,便也心下了然。
这男人有洁癖,这件衣服不管再怎么洗,他大概都不会再要了。
二人出了电梯后便礼貌性地互道晚安分开。
宁烟的心情有些愉悦,今晚战果颇丰,看着好感度35%的进度条,她走进浴室一边哼歌一边抬头照镜子,差点没被镜子里面的女鬼吓个半死。
镜子里,自己的双眼肿得像两个核桃,头发凌乱不堪,脸上的绯色还未消退,带着几道刚刚被男人衬衫扣子压出来的红痕。
想到刚刚在沈江雾面前就是这副样子,宁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小七!你怎么不提醒我!”
小七哼唧:【我看你表演得太沉浸,就没好意思给你泼冷水。】
宁烟扬了扬拳头,语塞了半晌又放下了。
怎么办,真的好丢脸。
她这种莫名的羞愤一直持续到洗漱完毕。
睡觉关灯之前,宁烟不信邪地掏出手机,试图挽回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形象。
好不容易涨的这35%,可不能又掉了。
今天也在画画:沈教授你睡了吗?
男人也刚洗漱好,注意到桌上手机来了短信,一手用毛巾擦拭着短发,另一只手腾出来回消息。
Fog:还没,怎么了?
很快就收到了少女的回信。
今天也在画画:沈教授,我今天做噩梦的时候,没说什么胡话吧?
男人盯着屏幕上的消息愣了几秒,脑海中旋即便浮现出少女呢喃的那句“妈妈”。
手指当下蜷缩了一瞬,神色有些复杂。
他曾经调查过少女,自然也清楚少女童年的不幸。
但对于他的试验来说,现在并不是告诉她这个诱因的最好时机。
宁烟看着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中……”,等到她都有些困了,消息这才过来。
Fog:没有,不要多想。
她眸色一转,动作利索地开始打字。
沈江雾已经擦完了头发,刚关灯,就见手机又来了消息。
今天也在画画:沈教授,我有点怕我再做噩梦。我可不可以跟你打语音,听着你的声音睡觉呀?
今天也在画画:我保证我睡觉很安静的,绝对不吵你。
沈江雾神色有些复杂,对于宁烟这种奇怪的要求,他似乎并没有感到烦躁不满。
向来凛冽的眉心忽而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暖意。
这次男人的消息依旧来得很慢,宁烟等得迷迷糊糊,就快要睡着的时候,语音电话突然响了。
她一瞬间有些懵,刚刚只不过突发奇想试一试,没想到沈江雾真的会答应她这样无理的要求。
宁烟点了接受,刚接通,对方低沉好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刚刚在拿耳机。”
房间内的灯已经熄灭,沈江雾闭着眼,就听见耳机里少女小声地“嗯”了一声。
片刻,又传来少女一声极轻的叹息。
“沈教授,你人真好。”
他对这话没办法回答,声音与呼吸放得低缓,声线里带着些道不清的情绪:“嗯,快睡吧。”
“好,沈教授晚安。”
沈江雾:“晚安。”
少女说了晚安就真的不再说话了。
很快对面就传来均匀且有规律的呼吸声,透过耳机回响在男人的耳畔。
一如少女原先所说的话,她睡觉确实很安静。
沈江雾伸手按了按眉心,少女现在对他很信任了,只要接下来能让她产生依赖,他的催眠就能正式开始。
他为了这场实验已经准备了太久,久到其他的猎物在他眼里已经没了什么兴趣。
不过没关系,他会将少女打造成一个绝对听话且独属于自己的完美作品。
——
不知何时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欧洲建筑风格的小巷内转眼间便起了浓雾。
一个大概六七岁的男孩子,身上穿着大了几个码的精神病院病服,怀里抱着一只黑猫,跌跌撞撞地朝迷雾中奔去。
迷雾的尽头是一家精神病院,他刚踏进这里,就发现手中的猫不见了。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人们的脸上泛起诡异的表情,尖叫与嘶吼充斥着耳膜。
他浑身一僵,转身急急忙忙推开门,就看见他的那只黑猫躺在脚下。
支离破碎,两个空荡眼眶里鲜血淋漓。
——
黑暗中,男人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粗重的呼吸声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房间内一片漆黑,透过窗外清浅的月光,隐约能瞧见一个清隽的身影,他仰头靠在床前,鼻息之间的韵律急促渐缓,病态阴郁的情绪被敛进眸中。
良久,一声轻不可察的叹息回响在房间内。
沈江雾坐起身,伸手将额间的碎发撩起,眸中阴郁翻涌。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平缓呼吸声,他差点就被气笑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以前的事情了。
万万不曾想,今晚做噩梦的会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