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尽穿过明亮的回廊。
整个基地在工作时间都是十分明亮的，一方面是为了安全考虑，怕有人趁着昏暗摸进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夏语冰喜欢。
她好像天生就喜欢热烈而明媚的光线，她本人却时常站在阴翳之中。
孟尽垂着眼睫，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问好，但他一个都没有理会，一如既往的冷漠。
终于，回廊走到尽头，这里是一个很大的露台，上面放了许多对于这个修建在山体之中的实验室来说非常稀有的花卉，毕竟这里常年见不到自然光，只能依靠人工补光，要让这些花开的如此绚烂，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
夏语冰就站在露台边缘，手搭在栏杆上，俯瞰着广场上来来去去的研究员，眸光冷淡睥睨，仿佛众生于她来说皆不过蝼蚁。
“怎么样。”夏语冰听见脚步声，知道来人是谁，头也没回的问。
孟尽低声道：“周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如果是单纯拼火力，我们很难有胜算。”
夏语冰眉眼阴鸷，冷冷道：“封迟琰——还真是要跟我鱼死网破啊，只可惜，最重要的筹码，最后还是握在了我的手里。”
孟尽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重要的试验体和资料打包好了，随时可以运走。”
顿了顿，他又说：“新的药剂致死率居高不下，已经没有研究价值，那试验体A2您打算如何处置？”
夏语冰转头看着他：“这是你的问题，还是阮芽的问题？”
孟尽恭顺的垂下头：“是她的问题，您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夏语冰的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笑了一下：“我不会把A3还给她，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好的。”孟尽平静的道：“我会让人转告她。”
夏语冰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头顶，从这里，是看不见星空的，只有一片幽暗。
“这么多年，竟然就如同流水一般逝去了。”夏语冰轻声说：“我记得你刚被孟栖带来Nefelibata的时候，还那么小一个，现在竟然已经变成大人了。”
孟尽不明白夏语冰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旧事，但他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跟人闲聊的性格，浑身的肌肉绷紧，警戒起来。
夏语冰笑着看了他一眼：“当初孟忱是不想留下你的，你知道，他对孟家其他人其实一直不太喜欢，你之所以能够留下来，是因为我。”
“而我选中你，是因为看中了你骨子里的冷漠，你天生适合这样刀口舔血的生活。”
这是警告。
夏语冰在警告他，当初她能赋予他新的生命，如今自然也能轻易剥夺。
孟尽抿紧唇，低声道：“……夫人，我一直很感谢您。”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夏语冰语气仍旧稀松平常，听不出半点别的情绪，“做好你应该做的事，就已经很好了。”
她看着孟尽年轻而冷毅的脸，像是打发什么猫猫狗狗的一摆手，淡声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