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眸中震动,她有些难以自抑地想要冲上前去质问一二,但是却被尘述给死死地拦住了。
郁离现在身份特殊,决计不能暴露于人前,尤其是在无念宫。
她和尘述就这样不知在石柱后站了多久,看了多久,久到那身着红袍的男子将坟砌好离去,他们才敢慢慢走出来。
郁离看着那些坐落在老槐树下的坟,坟前的碑文都是以郁离的口吻设立的……
显考郁承之墓、尊兄郁之之墓、尊兄郁齐之墓、尊兄郁陵之墓、尊兄郁风之墓、尊兄郁宏之墓……
不孝女、小妹立……
清风徐徐吹过,槐花簌簌而落,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群山中。
郁离猛然于坟前长跪,直至夜幕低垂,星子落满天际之时,也不舍起身。
最后还是尘述看不过去,强行将人抱了起来:“若知道你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断然不会陪你来这无念宫,无谓神伤!”
尘述不由分说地将郁离带上了载具,朝着焚月谷的方向驶去。
郁离知道自己近日太过感性,但也是无可奈何。
她一直因为自己无法让逝去的父兄母亲姐姐们入土安眠而感到不安,没想到这份不安已被有心人抹平,她心里是既愧疚又欣慰。
她悄悄上前握住了尘述的手,主动搭话道:“刚才那个人,你瞧出来是谁了吗?”
尘述见她从悲伤沉郁的状态中走出来了,一颗悬着的心便落了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
“看穿着,应是红莲堂的弟子,至于具体是谁,我得回去调阅一下红莲堂的档案才能下结论。”
“红莲堂……”郁离陷入了沉思,“我记得无念宫与红莲堂并没有什么交集,那个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属难得……”
“或许……并不是红莲堂。”尘述意味深长地说,“而是某个惜花之人呢?”
郁离看着他又开始阴阳怪气的模样就觉得有趣,于是她故意逗他:“是啊,如此有心之人,想必我也只能以身相许才能报答此恩了吧。”
尘述勾着她的腰封,半嗔半怒道:“我不许!”
郁离笑得狡黠,趁机揉乱了他的头发。
嬉闹片刻后,郁离忽然想起了什么:“既然此人一直在找寻我至亲之人的尸体,那他不找全是绝对不会罢休的,然而据我所知,我母亲的尸体他就无法找到。”
尘述枕着她的双腿,懒懒道:“何以见得?”
“我已探过渡生斋之下的地宫,那是个巨大的冰窖,里面的每一块玄冰之中都藏了药人,而那玄冰环绕的圆台中央,玄冰打造的冰棺之中,存放着的正是我母亲祖烟澜的尸体。”
尘述眸中只略略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并没有很奇怪。
“虽说祖鸿林和你母亲祖烟澜是义兄妹的关系,但是据我所知他们二人的关系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甚至祖鸿林和你父亲郁承是两相不容的情敌关系,由于你母亲选择了你父亲,祖鸿林一直怀恨在心也未可知。”
“果然如此……”郁离喃喃道。
“那这样说来,还未找到的还有我长姐郁珂和七姐郁忻的尸身。”
“当年我亲眼所见七姐愤然自尽,她如今的尸身很有可能在她的丈夫,也就是我表兄祖少虞的手中。”
“至于长姐……你说她会不会还活着!”
尘述有些不忍看她满含期待的目光,于是便微微偏开了头,沉吟道:“也许吧……”
郁离心中被烧灼枯萎的地方忽然重新生出了一丝希冀,她痴痴地看向船舱外的闪烁星河,唇边勾起了一抹会心的笑。
尘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要如何才能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告诉她,你姐姐就是千鹤盟的盟主,也就是这次差点让你命丧无极殿的幕后推手。
看来有必要去单独见一次她姐姐,就算不告知郁离的真实身份,也要给她提个醒。
郁离决不能再出意外。
“话说。”郁离忽然道,“你那次给无极殿提供的魔门之人的动向情报,还有多余的备份吗?”
“有。”
尘述从乾坤戒中又取出了一份书折递给了郁离。
郁离翻开粗略地看了一下,很快就在心中得出一个结论,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于是便先询问了尘述:“你从中看出了什么吗?”
尘述唇边笑意渐深:“你不妨先说说看?”
“魔门之人在东洲的渗透程度要比南洲深多了,而且还有很多魔门之人竟已在东洲混上了能主管一方事宜的高层。”郁离指尖轻点书折,“就比如这个无极殿的夏管家,夏决。”
“他替潜藏在东洲之上的很多魔门之人都行过方便之事。”
“就比如……”郁离指向了一条记录,“五年前苍原教大弟子突遭魔门偷袭,至今重伤不能起身,继而导致这几年苍原教日渐势微。”
“但本应负责擒拿凶犯的灭魂司却对这件事草草结案,这其中,必有夏决从中作梗。”
尘述点点头:“没错,虽然灭魂司有一定的自主权,但还是隶属于无极殿的分属势力,面对夏决的狐假虎威狗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