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店开张以后,我就每天给道长送汤粉。
一个月后,我还送。
两个月后,我仍送。
送完粉,碰上道长给人测字时,我就好奇地坐在一边旁听。
怪了,回去晚了,我姐竟然不责怪我。
直到第三个月,我才发觉得不对劲,我姐没给我安排什么活计。
有一天,我问道:“姐,我做什么?”
我姐望着李嫂,对我嘴巴一翘。
堂堂“佛树粉店”的创意人,非著名(因为不想让人知道)策划师万山红就去洗碗择菜?
“这个店子我也有一份功劳,要不,我们搞股份制。”
我姐听了,脸色顿变,厉声道:“股份制?我和你姐夫本来就是一家人,又没离婚。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均一些股份给你?请问,你什么时候出过资?”
我姐夫帮我说道:“店子发展壮大,山红出谋划策立了功。现在分一些股份给他,也是应该的……”
我姐正在喝茶,把杯子一摔,怒气冲冲指着我:“万山红,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八字没一撇,你想分家。况且你有什么资格分家?”
我想分辨:佛树神话是我造的。弘一道长是我请动的,但我忍住了。我知道她一句话可以抹掉我的功绩,讲我胡说八道。
“姐,我也想立业,一个男子汉就傍着你吃饭?不如你借点钱给我,让我自立门户。”
我姐一听,哭了,哭完说道:“老弟呀,过去我们苦,连饭都吃不上,我们亲得像一个人,现在有了点小钱,我们的亲情难道不存在了吗?”
她哭完,一通电话打给老娘老爷。不明真相的爹娘打来电话,把我骂一顿。特别是我爹,指出我三宗罪:
一是对姐姐感情不深。当初在我找不到事做的情况下,接纳了我。
二是借着送粉的机会,不上班。生性懒惰。
三是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想做。洗碗比炒粉轻松多了,还闹情绪。
于是,我这个“佛树粉店”的高管,沦落到成了一名专职“外送员”。
有天,我给我姐建议:店子外面挂条横幅,上写“吃佛树粉,与佛结缘”。
结果这位小学七年级毕业生,对广告的伟大作用,没有一点认知,反而斥道:“店里的事,你少管。你管,我就烦。”
我干脆不回店,送完米粉,就坐在道长家,听他给别人测字。等人走后,我就问道长为什么能从一个字说准别人一堆事。
想不到道长不烦我,也不问我为什么不要上班,还偶尔教教我。
不仅道长不烦我,连他夫人见了我也微微一笑。
他家的保姆陈姨,给客人倒茶时,也给我倒一杯。
比起我姐姐万水秀,道长一家对我真是太温暖了。
一晃到了七月底,我又去送米粉。道长刚吃完。进来一个男子,双手作揖:“大师好!”
道长站起来抱拳:“什么风把何总吹来了?快请坐。”
来人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道长对面的椅子上。
道长向我呶呶嘴。我立即去泡茶。
何总问道:“师母呢?”
道长笑道:“她和陈姨两个去烧香了。”
何总笑道:“我这记性,今天是河伯生日。”
我上过茶,站着。道长的手按了按,示意我坐下。
何总转身望了我一眼,弄得我不好意思,认为他和什么私密要和道长谈,站起来准备走。
不料道长说道:“他叫小万,没关系,你有什么尽管说。”
何总慢慢叙述。
原来他在广西有个工程,正在竞标。家中老娘病危。他匆忙赶回来。他想测一个字,算一算他老娘能不能再拖十天,好让他把广西的事办妥。
道长微微一笑:“你写个字。”
何总在纸上写了一个“想”字。
道长说:“半月之内不会死。”
何总身子前倾,问:“您是怎么测出来的?”
我也特别好奇,屁股抬起,把脖子伸得老长。
道长指着“想”字,缓缓道来:“你写这个字嘛,本来就不吉利。起笔一个‘木’字,棺材之像。棺材摆好,死是必然的。
但第二个部首,救活了这个字。你看这个‘目’字。最后一笔没有塞口,也就是说没有‘闭目’。”
说到这儿,道长挥挥手说:“快走,迅速去广西办事。“
何总迟疑了一下:“大师,何以见到可以拖半月呢?”
“以后再说。”道长再挥挥手。
回家路上,我想,下回能碰见何总就好了,验证一下道长说的对错。
于是,我以后送完米粉,就赖着不走。
整天都守在道长家当旁听生。
一天,两天,三天,不见何总踪影。
一个月后,我终于见到了他。
那天,何总匆匆忙忙进屋,从包里掏出几扎票子,我的个爷爷,至少也有两万。他把票子往桌上一放:
“上次你算得太准了,五个亿的工程顺利到手。刚办了母亲的丧事,有位大佬的母亲故了,我得马上去。感谢道长,改日再叙。”
道长竟然没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