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昶元将林海月交给彭拓后,他就回了苏府,对于剩下的事情他不想牵扯过多,他是一个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丞相,即使如今身居高位,很多时候还是要看那帮王公贵族的脸色行事,摆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目的,他回了家。
可是真正回到府中,他又坐立难安,干脆去了书房。
苏夫人唤来管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管家弯腰躬身出门,匆匆向北而去。
当漫天的大雪压得门口的松柏咯吱咯吱作响的时候,一直站在大厅的苏夫人等来了周身雪白的苏管家。
“夫人,和你料想的差不多,他将牢房里的土匪都放倒了,还将他们的老大一掌捅死了。现在,大牢那边狱卒和他正在对峙,已经有人去向兵马司汇报了,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该派人过去了。”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马车,将车内铺得厚实一些,我和老爷一会儿要用马车。”苏夫人听到这里,她的身体陡然打了个哆嗦。
苏夫人推门进去的时候,苏昶元正在书案上练字,一个大大的“静”字跃然纸上。
“不是说过了,不要打扰我。”苏昶元眼神严厉地抬起头。
“夫人?”苏昶元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有数十年不曾进过他书房的苏夫人正缓步向他走来。
“老爷的字是越来越有力道了,这个字很好。”苏夫人看着纸上那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微微点头。
“很好?”苏昶元疑惑的抬头。
“独有其表,未见起神,也就是很好而已。老爷,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您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苏夫人慢慢的伸出手,将桌案上的纸提起来,放在空中端详。
“元哥哥,你写的字太好了,我觉得你的字可以给宫里的皇子们当太傅了。”
苏昶元眼前突然闪现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明媚的阳光照进书房,年轻的林晓月将苏昶元刚写好的字双手举在空中,对着太阳端详半天,回头笑着和他说话,那一刻,她的样貌比外面的阳光更迷人。
“月儿,多少年了,你不曾踏入这个书房了。”苏昶元有些感慨。
“十二年三个月零四天。”苏夫人轻轻将纸重新放回书案,语气平缓的说道。
“月儿,你我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难道你就非得从那天开始数着日子过吗?”苏昶元的眼里多了一些委屈。
“老爷,苏管家去过大牢了,林海月没有被他们安排的那帮人打死,他还生龙活虎地活着。只怕过了今晚,他就不会只是之前那般小打小闹地活着了,他会走出牢房的。老爷如果再不进宫,恐怕一切都晚了。”
苏夫人说完,就静静地等在旁边,不再吭声。
“月儿,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你放心,我马上进宫,我不会让丞相府卷入这场纷争的。”
苏昶元激动的上前去牵苏夫人的手,但是,苏夫人略微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苏昶元急切地伸出的双手。
“我马上就让管家去套马车。”苏昶元讪讪的收回他那虽年过半百,仍白皙光滑的双手。
“没关系,至少她今晚进书房了,以后,就会一点点改变的,她会回到从前的月儿的。”苏昶元在内心暗暗安慰到。
“苏丞相,这不是纷争,这是责任,是你作为一国丞相维护家国安宁、保障臣子不会受到莫名伤害的职责。如果林海月倒下了,之后将不会有平民将军、朝堂上也不会有平民丞相,道理你应该被谁都明白。”
苏夫人没有再看苏昶元一眼,在这些年当丞相的日子里,她眼睁睁的看着苏昶元眼里的光消失了,她更多的是失望,想来,苏玉云能做出那样的决定也和这个父亲有很大的关系。
“是,夫人说的都对,我这就进宫向皇上禀明事情原委,不管事情和林海月有多大的关系,我会争取给他一个公正的审判。”听着苏昶元就如同应付同僚一般的场面话,苏夫人的眼神不再有期许。
“苏丞相,马车我让管家套好了,我们一起进宫,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夫君,该面对的我们一同面对。”
苏夫人淡淡开口提出的要求却让苏昶元一脸的莫名,不就是抓了一个和他一样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的将军吗?多大的事情,难不成皇上还真能为了这个小将军和大臣甚至那帮贵族公开叫阵。
皇宫祥云殿
赵顺昌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感到心跳特别厉害,莫名的心慌。他猜想应该是担心赵泽兰去北边的事情,可是,这些年他也没在外面少跑啊!
“什么时辰了?”赵顺昌半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干脆起身披上衣服出门。
“皇上,快子时了,奴才伺候您方便。”正在门口打盹的值班太监匆匆跑了过来。
“不用,朕就是睡不着,想出去走走。朕记得你,昨天、前天,都是你值班,其他人不用值班吗?”赵顺昌低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个瘦弱的小太监。
“陛下,奴才刘升,想多领一份赏银捎回家了,奴才弟弟长大了,也该娶媳妇了。”这个小太监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体的牙齿。
“辛苦你了!要是太冷,你可以进殿歇息,他们问的时候,就说是朕的意思。”赵顺昌看见他衣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