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笙,事到如今,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又一轮交锋即将开始后,郑衍先把目标转向了郑书笙。
没办法,在他看来,那郑浪之虽然长得还人模狗样,但却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刺头,对他这位同宗长辈既不畏惧也不怎么尊敬,为了避免再次起冲突,他只能尝试从郑家小姐这里来打开突破口。
“也没啥特别打算,反正事到如今,那家是暂时不能回了,我也不想回了,那还不如踏踏实实地留在浪之兄长身边,跟着他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郑书笙回道。
之前的她,受郑家情绪的感染,也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只不过在爆发了一轮之后,经郑夫人一安抚,气算是平了,因此尽量心平气和地回起了郑衍的话。
当然,言语里还是怨气满满,这使得连郑衍听了都忍不住颇感同情。
那家,暂时是不能回了,也不想回了!
到底要何等的挫伤,才能伤得一位富家大小姐连家都不想认了?
为了家族利益,去牺牲一位弱女子的个人幸福,这么做是否值得和人道?
郑衍忍不住想起了郑经之前所说的一句:假如郑家小姐是您的女儿,你会因为利益将她嫁给一臭名远扬的浪荡子吗?
很显然不会。
因为只要不是他自愿,在郑氏就没人可以逼他那么做。
而郑温那边则不同。
郑衍相信,郑温其实内心应该也是不情愿的,但各房长老以家族利益为重一压,只要他还惦记着郑氏家主那一位置,惦记着因此所换来的好处,被逼同意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无形中逼郑温以家族利益为重的,其中就包括他这位三房族老,甚至还是以他的压力为大,只是他没想到,荥阳郡守家那浪荡子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说起来,在这件事上,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啊,尽管自己并不是有心的!
郑衍忍不住心生了一丝悔意,便说道:“那你就先安安心心地在会宁呆着吧,等我细细调查过后再说,此事真若是如你们所说,我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开始抗责任了。
毕竟事因他而起,而以他的身份,又不能容忍这种有损他私德和声名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就只能采取补救措施。
或者说,因为德王府的介入,这事想捂也捂不住了,就只能另想法子来补救。
而补救,也是为了缓和关系,因此他又问道:“你所说的有意义的事情,是指什么?”
这才是他真正想探知的。
因为牵扯到郑经,郑书笙先用眼神查看了一下他的反应,见他并无阻止之意,便回道:“浪之兄长正在做一件极为有意义的事,那就是让天下人都读得起书,让天下人都明理,对此,我深表认同。”
郑衍立即就皱起了眉头。
啥?
让天下人都读得起书?
让天下人都明理?
这么大的志向,恐怕连圣人都不敢轻易立吧?
同样作为曾经的读书人,现如今的饱学之士,他当然熟知儒家所宣扬的那一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很容易让年轻的读书人被蛊惑。
包括曾经的他。
可只有经历过现实的打磨之后,才会发行,那一套虽然很伟大很崇高,但却极难实现。
现如今,郑氏一弃子再加一逃婚女子,竟然理直气壮地把它给说了出来,这算不算是夜郎自大?
假如没有德王府的介入,他一定会认为是这样的,可现在理智却告诉他,可能不会那么简单,因此又问道:“具体有什么打算?”
“明理,印书,办报。”
郑书笙极为简洁地回道。
郑衍立即又皱了皱眉,说道:“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确实不容易,但这事不是我们独自在做,现在德王府已经参与了进来,道家也参与了进来,还有顾倾城、席希明等一大批年轻士子,也有意跟着浪之兄长一起来围绕这一目标努力。
“不仅如此,我们也已经有了好的开始,浪之兄长所发明的新型印刷术,能使印书的速度加快无数倍不说,还能将成本起码降下来一半,这虽然暂时还不能做到让所有人都买得起书,但让更多人买得起书,有书可读已成为可能。”
郑书笙一口气又回了一长串。
此时的她,情绪又稍稍有些激动了,因为在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怨念,那就是郑经受她所牵连,被逐出了宗门。
逃婚的是她,拯救她的是郑经,家族凭什么要把责任归罪到郑经头上?
早在逃离荥阳的那一刻,她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是自己跟家族脱离关系,成为家族的罪人,哪怕家族如何对她进行惩罚,她也无所怨言。
只是她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是把罪责落到了拯救她的郑经头上。
这是她始终难以忘怀的。
因此,趁此机会,她卖力地推销起郑经来,想以此让家族知道,你们错了,你们把郑经当成替罪羊,绝对是家族的损失。
她也希望,能尽量来为郑经开解,让他的才华得到家族的认可,以让他重归家族。
此时的她,只恨郑经值得称道的地方